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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青梅竹马,年少相知,一个少年将才,一个名门闺秀,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造化弄人,两人最终没能结成爱侣,至今仍然天各一方。 “他……这些年还好么?”宋亦清面上依然挂着笑意,但声音里还是藏着颤抖。 夜屿看了她一眼,淡笑:“清姐既然关心莫大哥,何不去江南找他?” 宋亦清笑了笑,垂眸:“罢了,他见到我只怕更闹心。” 此生,她与莫远山是不可能了。 风声微动,将她的碎发吹得有些乱。 宋亦清思绪飘回十多年前…… 那年冬日,北疆玉谷城被围。 二十万军民被困城中,十万火急,危在旦夕。 莫远山在叶乾将军的掩护下,带着一队人马杀出重围,回京求援。 他们一队十八人,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京城之时,唯有莫远山还活着。 但当时京城已经被端王和梁王把控,无人敢对远在玉谷城的永王和叶乾将军施以援手。 莫远山四处碰壁,最终,他求到宋家面前。 但宋亦清的哥哥宋将军,也忌惮端王和梁王势力,不肯见莫远山。 宋亦清以死相求,但却被宋将军关了起来。 莫远山绝望之下,离开京城,只身北上。 自此,他们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后来,端王登基为帝,宋亦清便离开了将军府,开始四处漂泊。 …… 宋亦清思绪渐收,面上浮现出一丝怅然。 那些事虽然过去很久,但依然刻在她的心上,历历在目。 夜屿沉默地看着宋亦清,有心安慰,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宋亦清自觉敛了敛神,挽起笑容,目光落到夜屿身上:“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入锦衣卫指挥司太过危险,但如今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屿微微颔首:“清姐放心,我一切都好。” 宋亦清笑了下,又问:“方才那姑娘,可是你的心上人?” 她性子爽朗,一向直言不讳,语气带着满满的揶揄。 夜屿面色微凝,低声:“她是个局外人。” 宋亦清觑他一眼,道:“局外人和心上人又不矛盾。”说罢,她对上夜屿目光,轻声道:“缘分稍纵即逝,遇见了便好好珍惜,否则,悔之晚矣……千万别像清姐一样。” 夜屿唇角微抿,低低应了一声。 宋亦清不能待得太久,目前她的身份还是“齐先生”,她此番来找夜屿,就是想夜屿助她出城。 临走前,她看了夜屿一眼,似乎面有犹疑。 夜屿见她欲言又止,低声问道:“清姐,有话但说无妨。” 宋亦清眉宇之中,有一抹哀色,她勉为其难地勾起唇角。 “当年玉谷城被围……远山回来求援的时候说,城内只有七日的粮食了……但朝廷既不派兵,又未拨粮,后来玉谷城被围困了一个多月,城里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空气凝滞。 风声呼呼作响,卷起一地枯叶,在巷子中漫无目的地旋转、飞舞。 冬夜萧瑟,寂寥无边。 “没有人活下来。” 夜屿声音极轻,一出口,便随风而去。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白活……否则,那二十万埋地枯骨,如何心安? 宋亦清仿佛心头被人重锤。 须臾后,夜屿和宋亦清道别。 宋亦清站在巷子口,凝视夜屿的背影,她心中激荡,却无法言语。 上天何其不公。 - 夜屿很快回到江味楼。 夜色已深,江味楼门口,接人的车马排成长龙,堵得水泄不通。 夜屿穿过人群,径直上了楼。 他路过人声鼎沸的大堂,拾阶而上。 走到三楼时,却忽然听得一声轻笑。 夜屿下意识抬眸,阶梯之上,有一锦衣华服的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大摇大摆地走下来。 靖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屿,目光不怀好意:“指挥使大人,如今也会来酒楼了?本王记得你不食人间烟火啊,哈哈哈哈……” 他曾经一时兴起,非要逼着夜屿用膳,但夜屿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夜屿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靖王殿下好雅兴,这么多人陪着,是有什么喜事吗?” 靖王面色一僵。 今日梁王才在云华台殒命,他身为胞弟,今夜便在江味楼把酒言欢,若是传出去,只怕又要被人诟病。 靖王面有隐怒,轻哼一声:“指挥使大人真是牙尖嘴利,说话不饶人。” 夜屿从容不迫,道:“王爷贵人事忙,夜屿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便几步踏上阶梯,与靖王擦身而过。 靖王本来还想摆摆谱,却一拳打空,心中很是不悦。 “指挥使大人这么着急上去,是为了今日带来的小美人罢?” 夜屿步子顿住,他立即回头,面色冷煞地看向靖王。 靖王面露兴奋:“那小美人又娇又媚,指挥使大人好品味啊……” 夜屿面色沉下去:“你做了什么?” 靖王对激怒夜屿十分感兴趣,他笑起来:“怎么,指挥使大人担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