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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真没把顾清川当个玩意儿,只随手扔在某处院落软禁,想了许久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可如今形式逆转。 你高高在上,而他只不过是前朝的罪臣,一介白身。 你遍寻他不到,早已恼怒万分,又见他张口闭口只有顾瑢。 你便道:“那姓顾的尸骨已扔到京郊小秋山去了,你若想要,便去找,找到了,便是你的。” “至于顾清川,”你沉了沉,故意冷声质问他,“你是什么身份,来向我讨要?” 你没想到他真的去寻。 小秋山本就是个乱葬岗,太平年间便堆满了无名荒冢,战乱时节,不知有多少衣衫破烂的无名白骨,他一节一节骨骼去认,一件一件衣衫去寻。 风雨凄迷,鸡声不绝。 江疑在小秋山呆了足足一个月,终于被你发疯从山上扯了下来。 你说:“他不在这山上。” 江疑便道:“我知道。” 你气极反笑:“知道你还在这儿?” 他便静静地瞧着你:“萧元骐,你心中有气,我便让你出气。” 如今你憎恶他,捉弄他,报复他,他都只能受着。 你心里有恨,他便只能在尸骨堆儿里寻找一个不存在的故人。 这便是你得到的奖赏。 你心里快意。 快意到了头,却又一阵一阵的发凉。 你最终告诉他,顾瑢被好好安葬的时候,见他rou眼可见地松弛下来,甚至极为认真地向你行了大礼。 下山时,你乘着皇帝的车舆离去,瞧见他一身缟素站在原地,沉默地注视着遍山尸骨。 那个接你赠雁,同你雪夜饮酒的丞相。 似乎已经远去了。 88. 之后一段时间,江疑有心换回顾清川,散尽家财四处疏通,却仍是在京中处处碰壁。 只有太傅接纳他做客,答应为他求情。 当然,你也知道太傅是怎么说的,一个毫无用处的孩子,换一个未来的肱股之臣,这再值得不过了。 太傅对他从不吝于溢美之词。 “江疑为顾家相时,世人皆道他野心勃勃,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他一无所有,却为旧主遗孤奔波至此,足以证明他的赤子之心,这般人品,圣上还有什么可疑虑?” 道理,你是都明白的。 偏偏只有心里不快。 越是想到江疑为一个死人费尽心机。 越是翻江倒海似的不快。 89. “那时恨不得杀了我吧?”你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筷子和碗发出了轻轻的碰撞声,他咬下一块煎rou,才轻笑一声:“我向来记仇。” 的确,你是知道的。 一句新娘要记好多年。 “萧元骐,你在我这儿烂账太多——最好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他瞧你,分不清是戏谑还是认真。 你心如擂鼓。 他也许已经猜到你的把柄,已经在报复你了。 你想。 他教你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为了他的爱恨而战战兢兢。 被他一丝心动搅乱春水,又疑心这一丝心动胜不过积压多年的累怨。 心跳的太快。 教你连这危险的纠缠,都错认成了甘甜。 他放下碗筷起身的一瞬间,你却还是捉住了他的手。 “丞相今晚……留下来歇息吧。” 你是个无赖。 轻侮过他,掠夺过他,痴缠过他,又让他尝过太多的苦头。 不肯轻易认错,满口违心话。 却理直气壮想跟他共眠。 第33章 90. 他头一回留宿你的寝宫,你竟有几分微妙的愉悦。 往常你同他欢好,大都是在公务后的闲暇,御书房或廷议后的侧室,却从未到你休息的地方来。 像是洞房花烛。 你就忽得有了这样的念头。 你便取了两杯酒,似乎是想要同他交杯,但又不知怎么说出口,便一杯又一杯地往下送。 但盼着江疑提出这事儿,更是不可能的。 半壶酒下了肚,你攥紧了拳,正准备开口。 却听他忽得道:“门口那棵桃树下,埋了一壶陈年佳酿,改日挖出来喝了吧。” 你抬眸瞧他神色,见他泰然自若,眸子望着窗外,带几分叹息、几分笑意,哪有半点儿紧张。 你便忽得想起:“我倒忘了丞相是在宫里长大的了。” 他却已经瞧出了你眉宇间的不快,轻笑道:“圣上想问什么?” “谁问了?”你嗤之以鼻,“自作多情。” 他便也不说,转而给你讲旧朝宫中的奇闻趣事。 可越是不问,越是烦闷,最后声音凉凉地问:“你跟顾瑢在这儿做过么?” 他看你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笑意。 “随便问问。”你轻描淡写。 他顿了顿:“没有。” 旧朝不比你这半路出家的皇帝,规矩森严,尤其是皇帝的寝宫,每次召幸都有专人作注,他怎么敢坏顾瑢的名声。 这样一想,你似乎更是高兴不起来了。 江疑懒懒道:“我曾在这儿留宿过,那时也曾想过诱他成事,只是……” 你问:“只是什么?” 他笑道:“只是我那时也不会什么,便什么也没做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