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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你真跟他回丞相府了。 甚至没让厨子动手,挽袖子亲自烧了一锅羊rou汤,正适合这微冷的早春来喝。也是合该你倒霉,只不过提了一嘴,让他听见了,便眼巴巴看着你。 眼神跟小哑巴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边儿看,还摇着扇子一边儿装模作样委屈地叹。 “我花园里种了一树金桔,本等着今年秋天收成的……没了。” “还有一株白牡丹,是花匠师父的心头rou……也没了” “那湖石也是……” 你扛不住,便挽袖子下厨,在他一片废墟的小园子里支起锅来烧汤,热气蒸腾弄得斯文全无。 羊的确是好羊,鲜美异常,膻味儿都比寻常羊清淡几分。只是炖过这锅汤,你一身都是羊rou味儿,现去换了身衣裳,回来见他嘴里嚼着羊rou,还不忘从那烧开的锅里舀汤。 guntang沸腾的羊rou汤泛了白,烫得直吐舌头。 大块大块的羊rou又香又烂,就着临时抓来的饼,沾着酱汁,你自己吃了一碗,他竟吃下去了整整两大碗,嘴唇都覆了油膜。 你瞧他半晌。 他眼睛亮晶晶的,都没顾上看你。 现在你知道你的大雁是怎么没的了。 159. 这一锅羊rou吃到日薄西山。 江疑吃多了,懒洋洋歪在你身上,小腹也微微涨起。他向来饮食节制,是因为他吃饱了似乎格外容易犯困,简而言之,醉饭。 他眯着眼睛赖在你身上,哑着嗓子,说着大不敬的话:“你若让人篡位了,我就买下你。” 又能做厨子,又能做侍卫,还能暖被。 翻了个身,又轻声说:“萧元骐,我已许久没这样快活了。” 或许是科举终于得以推行,或许是得知了顾瑢的讯息,又或者是因为再次同宁无决交谈,再或者,是因为这一锅鲜美的羊rou汤。 他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你,眼底是毫不设防的愉悦。 你难以随他雀跃,却又无法继续恼下去。 你闷头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原本的问题在胸中盘旋了许久,开口却变了:“你当初怎么就瞧上顾瑢了?” 他头脑迟钝地运转,慢悠悠地说,是他头一次学着书上的方子,跟顾瑢、宁无决三人酿酒,却酿成了一坛醋,酸气冲天。 顾瑢怕他们知道难过,偷偷把醋藏起,换成了一坛酒。 他自以为成功,年年照着相同的方子酿,直到后来,宫人发现储君床下整整藏了十几坛老醋。 他现在说起来,仍是觉得好笑。 你本来也觉得好笑,可一想到这是他跟顾瑢的事儿,又笑不出来了。 顾瑢的那几坛醋在床底,你这几坛醋却在心里。 “心眼儿这么小,还非要刨根问底不可。”他笑了一会儿,又懒洋洋地在你耳边说,“我不瞒你,那时我的确想,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他生来时乖命蹇。 在宫中那段时间,纵然如履薄冰,仍是他年少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甚至想过,易地而处,若有人以至诚待你,你未必不会眷恋。 忽得有一把扇子,轻轻敲了敲你。 江疑在你怀里,静静的注视着你,目光深似潭水,藏着你读不懂的情绪。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就看上你了?” 你一时语塞。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 江疑这次没有笑,他静静瞧着你的眼睛,缓声道。 “萧元骐,我与你,跟我与顾瑢。” “是不同的。” 第55章 160. 你攥紧了他轻佻的扇。 “怎么不同?”你问他。 你的神色是平静冰冷的,心脏却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他看穿你佯装的冷静,却又不肯说下去了。 他说自己园子毁了,你说你给他种。 又说自己肩酸背痛,你又给他按。 说自己喜欢今日的羊rou锅,你也答应再煮给他吃。 最后说自己嗓子疼。 你已恨恨盯了他许久。 他终于笑出声来。 “你凶什么?”他又似笑非笑地敲你手心儿,“这又不是你欺负哑巴那会儿了?” “又不是你把我推在墙角,挤兑我说不出话的时候来了?” 他说一句敲一下。 你喊了他一声:“相公。” 他扇又落不下了。 你想,这句总没喊错。 你顾不得体面不体面。 你是十八重地狱下受难的恶鬼。 而他是你的判官。 他终究哼了一声:“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怕再丢脸些。” “顾瑢心里没我,我不恨他。” “至于你……” 他懒洋洋地捉紧你的衣襟,眼底威胁比这料峭春寒更利三分,在你耳侧温声细语。 “萧元骐,若有一日你心里没我,我便宰了你,做我三嫁的嫁妆。” 你心跳的厉害,恨不得立时将他捉到怀里来。 一激动。 踢翻了羊rou锅。 烫出了一声嚎叫。 161. 直到你回房,江疑都在那柄扇后忍笑,肩膀一耸一耸,遮掩得无比敷衍,只是见你凶神恶煞地瞪他,才稍微收敛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