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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个人到这里后看到的景象是不同的,天空的颜色,岸边的风景,还有忘川河水都会呈现不同的状态,不过重九每次到这里看见的都是这种荒凉的场景,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棵草的荒岸,还有时不时作妖的河水。 “水鬼应该是那个人放出的诱饵,原本我以为他是不满足于现状,急于获取更多的书,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重九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有所感悟了?” 重九笑了笑:“精怪的脑子天生就比人愚钝,有什么可感悟的,只不过上次遇到的一个黑影,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很想将我拉到对方阵营去,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吃了你。”覃怀不假思索道。 “我又没有功德,难得做了点事还要被雷劈,有什么可吃的,延年益寿?” 说话间,掉落在地上的小碎片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而后那里的小石子突然颤了几下,向旁边一番,出了个小小的嫩芽。 覃怀看着小草出神,重九同样看过去。这小草只是来回摇曳了两下后,突然凭空消失,地上再次归于荒凉一片,似乎从未有过任何生命。 重九收回目光时,却见覃怀依旧看着那个地方,想来是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丢失的书很难找回来,万一有碎片我再给你送回。”重九起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向后退一步正好踩在方才生出小草的地方。 “给我送来干什么?鱼不吃。”覃怀虽然这样说,但是重九从没见过忘川河里的鱼,“所以确定是有人裁剪了别人的人生拼凑到了自己的书上?这事有点离谱,且不说书不是一般人能碰到的东西,更可况组成书的是七魄,如何在自己的书中加的上别人的人生?” 重九神情一阵恍惚,眼神落在远处还在翻滚的忘川河上,远处隐约似乎有小船驶来,越来越近,竟是与面前的覃怀殊无二致。船逐渐靠近,直冲冲地奔着岸边的覃怀没有丝毫转弯的迹象,船头船尾眼看着就要撞上,然而后来的那艘船在触碰的瞬间,行迹突然模糊,连船带人都成了影子,逐渐与覃怀合二为一。 “总会有些缘由。”重九低声说了一句,并没有说给覃怀听的意思,抬眼正好看见覃怀身后不停出现驶离的虚影,还有四面八方回来的小船。 “我先走了。”说罢重九转身便要离开,覃怀在后面喊道,“重九。” 重九脚步一顿,却未转身。 覃怀摘掉兜里放在身后,束起的头发飘逸在身后终于有了点人样,只是嘴唇上的颜色看起来更加鲜红。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黑色身影,原本的长发已经消失却显得身形更加修长,独自站在荒凉的黄土上,恍惚间,周围突然开起了大朵大朵红色的花,是黄泉特有的花,只有死人到来时才会出现。 覃怀说话声不大,融在风里吹到重九耳畔,换来一个略有些嘲讽的微笑。 他道:“留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重九走了没多远,面前凭空出现一道黑色的门,一开一关回到了书店的长廊。 他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剪了没几天,只有店里的野鬼发现了不同。 覃怀的提醒不算突兀,他对灵魂额外敏感,所以才将那个碎片带给他看。 事实上重九的身体早就不对劲了,从他开始厌恶阳光,门口的铃铛对他不理不睬,就再也没有对劲过。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重九眸光一闪,虽然小白人还没回来,却已经有了另外一条线。 黑雾再起,重九消失在原地。 身影消失的瞬间,走廊另一侧一个浅淡的身影站在正中央,正是等在前堂的于宋,他看着空荡荡的长廊和晃动的蜡烛,目光定格在尽头的帷幔上。 - 重九并不知道师昊然住在什么地方,好在书店里发现的碎魂是属于师昊然的,所以顺着灵魂的痕迹直接摸到了他长期出没的地方,大概率就是住所。 太阳刚刚落山,重九站在有些老旧的楼道里,一楼的拐角处听着两辆自行车,楼梯两侧的墙上贴了不少换锁和修下水道的小广告,到处都有年久失修的味道,就连台阶都比别地窄了不少,走几步重九就不得不弯腰低头,以免撞到脑袋。 上了半层的高度,重九站在铁门外,身形一晃直接融了进去,好在周围没什么人,这种小区楼道也没有监控,不至于引起恐慌。 进了门重九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估计师昊然还没下班回来,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大半夜,那么晚的时间师昊然依旧在外面喝酒,估计应酬不少。 然而还没等重九转身离开,便感觉到屋子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黑雾腾起,重九隐了身形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安静地站在玄关处,静下心来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所以你是从上一个雇主家里得知了方法?” “是是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从别人那听说的,没做过什么坏事,真的没有。”师昊然的声音带着惧意,似乎急于将自己从某件事情里摘出来,表明立场。 “哦?是吗?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一股死人味。”另一个人声音很轻,话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不正经。 “什么死人味!我是活人,哪里来的死人味!你别胡说……你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