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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位老人怎么样了呢?”米哈伊尔忽然问,“在我们刚占领的城市,一位老人被驱逐出城。他会怎么样?” 戴白头巾的侍从端来了冰镇麦酒。米哈伊尔看着那两杯略显浑浊的金黄色酒液,咽了口口水。他没喝过酒,圣徒们神父们告诉他酒和享受都很不好,但是酒好香。 阿诺德将酒杯往他那边推推,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看着他很久没有开口。医生的神情严肃而冰冷,且带着点不知向谁发出的愤怒。半晌,他笃定地说:“他活不过晚上。” 少年骑士鲜红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抿了起来。他看起来并不非常失望,只是十分难过。一口气喝完小半杯酒,米哈伊尔学着其他人用手背擦擦嘴,说:“感谢您的诚实,阿诺德。” 阿诺德微微笑了一下,问他吃不吃蘑菇。这家餐馆使用黄油,黄油煎蘑菇做的最好。只有很少几道菜,为了让富人们“体察民情”、“换换口味”才会用到猪油。米哈伊尔倒是想试试,但被阿诺德提醒,谁都能犯戒,您不行,这和“尽量别碰”、“不可沉迷”的酒不一样。——当然,您要是想试试,我保证守口如瓶。 米哈伊尔当然不会犯禁。医生这几天都严格遵守教会律例,没吃什么东西,一下子吃太多对肠胃不好,只要了份牛奶布丁,桌上的炖菜烤rou基本上都进了米哈伊尔的肚子。米哈伊尔平时三餐都有人照顾,可不会像这样爱吃什么吃什么,也从不吃味道这么浓郁的食物。阿诺德慢吞吞地将碗里的布丁搅得稀碎,劝解他说没事,您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活动又多,能吃是好事,补充盐分也很重要;而且您现在身体很好,但身材有些偏瘦。米哈伊尔看着他,眨眨眼睛,模仿其他顾客,伸手过去跟医生碰杯,喝了一大口麦酒,和医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联邦的税制改革来。 在混着熏香和食物味道的闷热空气、低度数的麦酒、姑娘和汉子们的歌声以及波托西美食的油脂中,米哈伊尔昏昏然、飘飘然,一时间好像真有齐格弗里德联邦来的春风穿过木质窗棂,吹开他额头的汗水和金发。 走出餐馆的时候,真正的乌云漩涡般在多洛塔上空聚集起来,狂风吹得整座城市都安静了不少。乐队在公园里跟人吵架,衣摆内侧打着补丁的小提琴手气得满面通红,一直在浑水摸鱼的手风琴手咬着一枚金币辨认真伪。 阿诺德没拉住人,米哈伊尔上去就是一个见义勇为,被发现了之后和混混们一起落荒而逃,跑到一半还在忽然变得汹涌的人潮和呆在原地的乐师们的注视中折返回来,一把捞起阿诺德,像一道八月山谷中幽灵般的白色烈风般掠出城门。 爱弥儿早就听见了主人的呼唤。她在城墙边上徘徊,此刻正好在城门口来个完美的漂移,米哈伊尔一把抓住空中飞舞的缰绳,抱着阿诺德跳上马,假装一无所知地将自己造成的一片混乱抛在后边,哈哈笑着往即将来临的夏季暴雨边缘赶去。 他们在大雨之先回到查莱克。米哈伊尔记着手风琴的教训,在城门外将阿诺德放下。丰收祭司以往为涝区赶走洪水,为旱区带去雨云,这回却只为朋友拖延两刻钟,足够让医生走到城门口叫辆马车回诊所。 阿诺德道了谢,叫米哈伊尔不要忘了伊森和贝托的骨头。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米哈伊尔·库帕拉忽地弯下腰来,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年轻的太阳骑士随后翻身上马,在右胸别好那块隆重的白色斗篷,骑着爱弥儿一路狂奔,哈哈笑着跃过查莱克的城墙,踏在市长新修的坚实道路上,往雏鸟修道院跑去。 ……cao。阿诺德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一边扶正方片眼镜,一边想,罗林斯那帮新手奶娘不是没让这个好奇宝宝接触人情世故的问题,他们忘了告诉他一条关键的训诫: 同性恋按律处石刑! 作者有话说: 虽然二位不会因为性向被迫害,但米傻18岁前都只能这样喝点汤,点蜡(X) 第8章 05五个死人(1) 暴雨一直下到后半夜,阿诺德·爱德华兹也在水里泡了大半夜,才抢救完药地和花园,一边骂骂咧咧地发誓明年一定要敲市政厅一笔建个玻璃温室,一边和几个下区雇来的孩子一起在厨房烤火。 卡嘉看到乌云就来了,这会儿给每个人煮了姜茶和rou汤,自己也坐下来吃,炉子上还烤了面包。医生叫骂完,无精打采地抱着一杯茶,看着火苗发了会儿呆,抓抓头发,叹了口气,去整理收好的植物。 女仆凑在蜡烛边上费劲地读一本西奈语写就的历史书。她是在诊所学会的读书写字,波托西没有什么国际地位,医生选择直接教她目前最通用的教会官方语言。 她读道: “劳拉·德·索伦是伊里斯历史上第一位女大公,从神秘的来历、悲惨的少女时代到最终继承爵位,其传奇的人生经历一直蒙着一层诡异的面纱。而这道面纱,或者说阴影,其名称便是伊里斯公民耳熟能详的‘黑幽灵’。在劳拉作为索伦大公的女仆兼情妇怀孕之后,他出现在了鸢尾花城堡,凭借一手优秀的医术获取了索伦大公的信任。索伦夫妇及其子嗣相继去世、劳拉击败其他亲戚继承爵位之后,有不下十人指认‘黑幽灵’似乎早就与劳拉相识,后来却又纷纷翻供。在之后的百年内,劳拉·德·索伦一系的王权没有遭到丝毫的动摇,想来也与这位枯瘦如骷髅、两鬓斑白的黑巫师脱不了干系。‘黑幽灵’何竟明目张胆地在索伦公国掌权数年,后来又悄无声息地销声匿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