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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应翀先是一顿,看了一眼殷问峥,才紧接着说到:“父皇,如您所想,三皇兄在垂楠城,不,是他们秦氏一族确有在垂楠城占用田地,售卖私盐牟利,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好啊,好一个宰相秦氏!”凌俞帝攥紧手中的玉扳指,片刻后将其狠狠地投掷于地面,一字一顿的说到,“速去垂楠城押回老三!另外传朕口信,让卢沿风速速归京!” “吱呀——”一声。 未央宫的房门被关上了。 殷问峥走在最前面。 凌应翀坐着轮椅,缓慢的紧跟其后,两人走过了一条长廊,凌应翀才突然笑了一声,开口道:“太子殿下好深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殷问峥停下步伐,头也不回的说到:“孤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凌应翀推着轮椅到了他的身边,仰头看着这个大半张脸都没入黑暗之中的人,头一次觉得是他们都小瞧了他。 凌应翀轻声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凌听澜,你虽不是灵氏的亲子,却有一颗比她更狠的心。” 殷问峥脸上的淡然荡然无存,他垂下头,看向凌应翀,一字一顿的说道:“孤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现在很好奇,”凌应翀闭上眼,与他擦身而过,往宫外而去,“你到底还埋了些什么后招?” 当日正午,一张陈列三皇子凌询钦罪状的诉状书被送入了未央宫中。 凌询钦与问剑阁来往造反的书信,凌询钦因为占用田地、售卖私盐而囤积的大量的金银数额,以及用金银在垂楠城购买的兵马……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凌询钦要造反的证据。 问剑阁被翻出来早就被纳入三皇子麾下,这几年来替他做尽了坏事。 与此同时,入了天牢的轻刀受尽酷刑,屈打成招,在罪状书上摁下了一枚鲜红的指印,随后撞墙身亡。 凌俞帝摔完了未央宫里所有rou眼可见可以摔碎的东西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地。 景仁宫中,尚在礼佛的皇后秦氏突然被闯入的大量御林军团团围住,在宫女的尖叫声中被扯得头发凌乱,压往宗人府。 宰相府外,凌应翀的兵马将府邸团团围住,出一人,便杀一人。 京都一日之间翻了天。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江棠舟一夜未眠。 他一直坐在那局败棋旁思考自己应该如何破局,最后才发现,这是一局无解的棋。 “爷,天要亮了。”燕青在一旁提醒道,“爷的身体不好,若是再不休息,奴婢担心爷的身体受不住。” 听雨打了个哈欠道:“对啊,爷,出事的是三皇子,又不是咱们,您何必跟着一起熬着呢?” 江棠舟刚要说话,就听到了院外传来的吵嚷声,隐约间他听到有人说太子回来了,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连带着那一局棋竟就这般被他的宽袖给扫乱了。 听雨连忙给他披上大氅,江棠舟这才裹着厚厚的外衣推开了房门,而此时的殷问峥已经大步阔伐,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院子。 两人隔着一个院子遥遥的相望。 殷问峥看到江棠舟站在那里,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灰瞳也甚是空洞,但不知道为什么,紧绷了两日两夜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下来。 就好像走了许久,突然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往前迈了一步,喊他的名字:“阿棠,我回来了。” 江棠舟也望着他的方向。 殷问峥抬起手,想要握住对方冰凉的手,江棠舟却突然开了口:“问剑阁是你早就埋下来的一把利刃。” 他说得极其笃定,眉头轻轻皱着,像是在埋怨着什么。 殷问峥抬起来的手又无声的垂了下去,他站在那里,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两人长身玉立,在这院中站了许久许久,直至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鼻尖,轻轻一碰,才发现是下雪了。 殷问峥终于握住对方冰冷的手,说:“我们进去说。” 屋子里烧了暖炉,殷问峥搓了搓江棠舟的掌心,终于把他的掌心温度搓得高了几分。 “你想问我什么?”殷问峥拉着江棠舟在案几旁坐下,才道,“我会回答你。” 江棠舟沉默片刻,却抬起手为殷问峥斟了一杯茶,往他的方向一推,说:“累了吧?” 殷问峥的手微微一僵,然后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你不怪我?” “我该怪你什么?”江棠舟微微皱眉,似有几分不解一般。 殷问峥便笑了,他抬起手将那一盏茶一饮而尽,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才继续道:“你猜对了,问剑阁其实是我的人。” 江棠舟这才觉得拨开云雾见月明,摇头道:“这一步棋你埋得好深。” 殷问峥笑了笑。 江棠舟继续道:“问剑阁是你的人,凌询钦却以为自己拿钱收买了他们,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用问剑阁做事,故此他手上好多东西,你都有证据。而此次,你更是借问剑阁,伪造他们造反的事实。” “不算伪造。”殷问峥淡淡道,“他们秦家本就早在准备兵马,即便不是此刻造反,未来也会造反,我不过是利用了些法子让事情提前了罢了。” 江棠舟点了点头:“我有一事想不通,轻刀到底是你的人,还是凌询钦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