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科幻小说 - 英雄救美后我被条龙碰瓷了在线阅读 - 分卷(18)

分卷(18)

    仿佛有人照着他的太阳xue狠狠给了一拳,时野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便炸开了,他捂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差点栽倒在地。

    卿长生出事了。

    时野漫无目的在尸体附近找了半晌,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一股一定要将卿长生找出来的执念支撑着他的身体继续行动。

    最终还是随行将士看出了时野状态实在不对,几个人强行将他带回了军营。

    时野在营帐呆了整整一天,冷静下来后终于开始整理自己散乱的思绪。

    目前他可以确定的是卿长生没死,大概率是落在了文丘人手中,对方不杀他,必然是打着他另有用处的算盘,眼下他的安全应该是无虞,只是.......

    时野闭上了眼,完全不敢去想他会些什么。

    时野原本准备即刻便去救人,无奈军中伤亡惨重,实在经不起再来一场战斗,他只能差了人再去洛城求援,倘若洛城兵马来时,仍没有卿长生的消息,他便要直接出兵。

    文丘国的使臣来得很快,黄昏十分,一位穿着文丘特有长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匣子来到夏国军营中,说是要送时将军一份好礼。

    时野知道这人是拿卿长生来谈条件的,便让人放他进来。

    那使者来到时野面前,颇为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即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时野。

    代塔巴洛将军传话,我们的将士昨晚承蒙时将军关照,将军他也为您准备了一份好礼,希望时将军能喜欢。

    匣子还未打开时野便嗅到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他的心头蓦地便涌起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只被齐腕斩下的断手,那只断手肤色白皙,五指修长匀称,中指处覆了层薄茧,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里某位拿惯了笔杆的公子的手。

    时将军可认得这是谁的手?使者问道。

    时野闭上了眼睛,一双手颤抖的几乎捧不稳这一方小小木匣。

    他怎么会不认得,这双手曾写出过无数篇锦绣文章,曾许多次替他在睡梦中擦去额角的热汗,曾在他训练得浑身是伤时替他无数次仔细包扎,还曾在他害热病时替他扇了整整一下午蒲扇。

    那是卿长生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要开始虐了,不要打我【作者顶锅盖跑走】

    20.命牌

    你们把他怎么了?时野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哪怕他再痛苦, 也绝不会让面前这人轻易拿住软肋。

    这位公子目前很好。使者答道。塔巴洛将军听说他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贵客,又同时将军十分交好,所以未曾薄待。

    话是这样说, 盒子里的断手却早已彰示出了卿长生此刻遭受的待遇。

    他不过是是个监军, 对行军打仗一无所知, 你们擒住他,恐怕没什么价值。

    是么, 我说怎么这位公子无论遭受了何种刑罚都未吐一言。使者笑吟吟道。我原本以为是个硬骨头,原来是对军机一无所知。

    时野闻言握紧了拳头,生生将指甲掐进rou里才遏制住了想要立刻将面前这人一剑刺死的冲动。

    你今日来到底是同我谈什么条件的?如果只是想来告知我抓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还是请回吧。

    时将军为人果然直率, 那我便有话直说了。使者又冲他鞠了一躬。塔巴洛将军知晓洛城的大批将士恐怕正在来的路上,只是昨日一战,我军元气大伤, 暂不能再度应敌,故而塔巴洛将军希望与时将军定下个五日之约, 只消时将军拖延五日时间,到时这位公子必然完璧归赵, 之后是战是和,全凭时将军意愿。

    可笑,你如何认为我会因这人放弃重创你们的机会?时野冷笑道。

    这人到底是否无足轻重, 恐怕只有时将军自己心里清楚了。使者不紧不慢道。言尽于此,塔巴洛将军让我代传的话我已悉数转达给时将军,还望时将军仔细考虑该如何抉择。

    使者说完这句话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及至掀起帐门,身后突然便传来了时野的声音。

    你且记住,倘若他出事, 我时野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取塔巴洛的项上人头。

    这话说得狠戾,使者却恍若未闻一般,脚步也未停,只便径自开了。

    使者走后,时野一人心乱如麻地坐在中军帐中,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该怎么办,营帐外疾驰的马蹄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耿贤赶到了。

    是夜,中军帐内灯烛通明,时野连通几名正副校尉以及洛城主将耿贤,齐齐正襟危坐于沙盘前。

    耿贤今年三十有五,是个高挑黢黑的精壮汉子,他一路风尘仆仆,此刻却未见疲态,拱手朗声道:我因担心此地战事,一路快马加鞭先赶了过来,另有十万大军仍在路上,不日便可抵达。

    耿大人辛苦。时野点了点头。

    我已向京中传信,文丘狼子野心,趁夜突袭,无异于直接像夏国宣战,请皇上速速下达开战令。耿贤一捋胡子。但如今情况特殊,一味苦等皇上裁决便是给了那文丘贼人休养生息的机会,所谓兵贵神速,如今趁他们大受重创之际,咱们便该立刻行动,攻下金孟城。

    金孟城便是由使者口中那位塔巴洛将军驻守的,通往文丘的第一座城池。

    此提议得到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支持,只有时野默不作声,似乎拿不定主意。

    说不定他们藏有后手,故意做出一副虚弱模样,只等我们自投罗网。时野沉默了半晌,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觉得我们是否该谨慎些,等观察些时日,确定.......

    话还没说完便被耿贤打断:小时将军,你作战素来勇猛,果敢迅疾,为何在如此重要的节骨眼上,却突然变得畏手畏脚,犹豫不决了?

    一旁有人也帮腔道:昨日文丘狗贼那一身奇特战甲,让我军吃了不少苦头,倘若广泛应用,日后恐怕会相当棘手,还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免夜长梦多。

    时野没答话,低头看着沙盘,似乎正自顾自的陷入某种在场所有人都读不懂的情绪之中,及至满室寂静中蓦地响起灯油炸开时的噼啪声,他才像自梦中惊醒一般,苦涩开口道:如此,便依诸位所言,等大军来时便进军金孟城。

    谁也不知道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竟令他几度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直至牙关将舌尖生生咬出了血,才堪堪支撑着自己将这句话说完。

    洛城大军第二日一早便抵达了这里,经过一番休整后,暂定黄昏时分前去攻打金孟城。

    时野骑在马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夏国将士,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刻,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整个人都分裂成了两半,身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领着大军继续行进,灵魂却早已飘荡去了他的小卿身旁,想着哪怕自己死去,也要护他周全。

    为何情与义,总是这般难以两全。

    时野以前从没想过这问题,也从没想过,当它降临在自己身上时,竟然是这样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方式。

    哪怕过了一天一夜,时野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只木然地骑着马前进着,直至看到了相去不远的金孟城,以及,被绑在城楼上的卿长生。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被强迫着跪在地上,身旁站着的是金孟城主将塔巴洛和一位高举大刀的士兵。

    时野定睛看去,只见卿长生虽然衣衫褴褛,身上起码明面上没有太多伤痕,想来大概是塔巴洛也怕把人折腾死了到时不好像自己交代,便到底没再继续折磨他。

    与此同时,卿长生也看见了他,哪怕他此刻姿态狼狈面色惨白,隔着漫天的风与沙,望向时野的眼睛却依旧如初见般亮得惊人。

    及至兵临城下,大多将士也发现了被扣押在城楼上的卿长生,他们中零零散散有不少人是在时野手底下呆过的,自然见过卿长生,也知道他与时将军交情匪浅。

    这人素来温柔和善,哪怕出身高贵却从不曾摆过架子,大多数人对他都十分有好感,前几日却突然不见了,原来竟是成了文丘人的俘虏。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时野。

    城楼之上的塔巴洛也在此刻向他隔空喊话道:时将军可要考虑清楚!

    说罢仿佛生怕时野看不到般,令那名手持砍刀的将士将刀抵在了卿长生的脖子上。

    时野此刻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周遭一切人事物仿佛都似海水退潮一般尽数淡去,落在他眼中的唯余一人。

    他的卿长生,他的小卿。

    时野有些仓皇的握紧腰间发号施令的长剑,几次试图举起,却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他看见城楼之上的卿长生嘴唇微动,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有时打仗时需要埋伏,双方只得以口型传递讯号,时野为此还特地学过认口型,因此卿长生想说的话,他只一看便全明白了。

    倘若退兵,你我自此......恩断义绝。

    这便是他想告诉时野的。

    时野看着卿长生,心想他的爱人就在眼前,自己随便寻个理由退兵,便能保他平安无虞,可他身后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也有爱人,也有家人,他们不惜来这荒蛮之地枕戈待旦,爬冰卧雪,也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能平安顺遂的生活。

    他不该,也不能这样自私。

    时野颤抖着手缓缓举起了腰间的长剑。

    攻城!

    随着一声令下,响彻荒野的兵戈声起,那时日头正自天边缓缓下落,伴着最后一丝余光照在那文丘士兵高高举起的长刀上,一时间晃花了时野的眼,竟也没让他瞧见卿长生最后究竟是何种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而且错过了0点呜呜呜,我的小红花又没了一朵!

    不虐啊,一点都不虐,你看我不就面无表情的码完了这一章吗!(并没有,我哭死了呜呜呜!)

    21.命牌

    这场攻城仗足足打了一天两夜, 及至第三日时天边的第一缕曦光洒落,此战才以夏国将士攻占金孟城告终,此地的文丘将士也被消灭泰半, 除却金孟城主将塔巴洛将军携数十亲眷趁乱脱逃, 夏国可谓大获全胜。

    就在时野带着大军攻进金孟城后, 唯一支撑着他理智的一根弦似乎猝然便断裂了,他为了赢下这场战强已经强撑了太久, 此刻再顾不上此战后续的善后与安排,只踉跄着逆着人流跑出了城,接着便自顾自开始一具具翻看起堆放在地的尸体。

    此战甚是惨烈,城外一片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是炼狱般的景象,倒在地上的尸身更是多不胜数, 有许多尸体更是残缺不全或面目全非,想在茫茫尸海中找出某一具, 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时野此刻却顾不得这么多,他近乎执拗而疯狂的在成山的尸堆里翻找着, 哪怕腿上在攻城时被人砍出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完全顾不得包扎,只拖着条伤腿自顾自翻看着一具具血rou模糊的尸体。

    此刻唯余一个念头支撑着他, 那便是他要把他的小卿找出来。

    或许他的运真的算不得好,他在尸体堆里翻找了一天一夜,也并未找到卿长生的尸体。

    此时战事方歇, 中途有不少被派遣在外的小股文丘士兵在战场周边徘徊,时野却恍若未见般,只行尸走rou般机械性地重复着那一个动作。

    好在校尉及时发现了他的踪迹, 处理完善后事宜后便带着数十将士守在了时野身边,校尉沉默地了他半晌,试探性的上前开口问道:将军可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如告知我们,大伙帮着你一起找。

    时野一言不发,只摇了摇头,便继续埋头于翻找成山的尸堆。

    校尉又道:起码先让军医将您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倘若再不管的话,恐怕整条腿都会废掉。

    校尉所言非虚,时野腿上那条狰狞的伤口此刻早已发黑化脓,一看便知再耽误不得。

    时野这次没再给出任何回应。

    校尉同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终于不再继续劝他,只寻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守在他身旁。

    其实他们哪里不知道时野在找什么呢,只是这茫茫尸海中想找出某一具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大堆尸体经过了一整天的暴晒,浓烈的腐臭味直冲鼻腔,让人只想捂着鼻子尽快离开,谁也没有闲工夫去找什么人,再加上他们对卿长生实在算不得熟悉,哪怕找到了他的尸体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故而除了守着时野,便再帮不上什么忙了。

    时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翻看过了多少具尸体,三千具?或者四千?他没什么印象,也记不清楚,此刻他的身体疲惫得再难支持,意识也早已迷糊,唯余一股狠绝意志,强撑他的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在时野翻开某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顿,静默了半晌后颤抖着伸出了手,自地上捡起一块沾满血迹的小小方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