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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报应在哪你们怕是看不见了,因为你们的报应已经来了!”一个陌生冰冷的男声像一道闪电般突如其来,仿若天光乍破,悍然割裂这间昏暗牢房中的阴霾,那两个狱卒被惊得浑身一哆嗦,慌忙扭头看背后。 三个人影鬼魅似的闪了进来,刚刚口出狂言那狱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一名狱卒飞溅而出的热血喷了个满头满脸,定睛看时,方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活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具被割断喉咙的尸体,抽搐了几下瘫在地上不动了,紧跟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攥着匕首的那个男人,抬胳膊朝他一挥,自己的脖子顿时一凉,温热的血就从喉咙飞窜出来,溅了满墙满地。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两手死死掐住喉咙也止不住飞窜的血,他发不出声音,死命瞪大的眼睛在闭上之前,看见那男人一步跨上刑台,手起刀落割断了捆着囚犯手脚的绳索,把那个血rou模糊的人揽进了怀里…… 劫、劫狱…… 楚岚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正把自己抱起来的人,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雁……归?” 难道是自己流血太多出现幻觉了?!雁归……怎么可能在这出现?这是在大虞啊!而且还是戒备森严的大理寺天牢……雁归怎么可能会来这救自己呢?堂堂景国国君竟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来敌国天牢劫狱?!他这是疯了吗! “你别乱动,老实点!我带你走!” 雁归压低的声音噙着怒气,楚岚禁不住一阵恍惚,再回神时自己整个人已经趴在了雁归的背上,雁归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布带子,把楚岚绑在自己背上捆结实了。 “陛下,还是我来背楚将军吧。” “不用,我来背他!叶航,你和叶玖前面开路,遇见挡路的不用手下留情,杀了便是。” “是!” 楚岚枕着雁归的肩膀,实在支撑不住了,他阖上眼睛,耳边嘈杂的声音也离自己越来越远,意识不受控制地飞离了躯壳,把他困在了混沌的梦境里面。 楚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梦见,梦境里的纷杂混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眼前琉璃灯罩里面跃动的烛火,映得满室生辉,一股浓重的药味直往他鼻子里钻,意识一恢复,身上的疼也跟着来了,他皱着眉头,挪动了一下身子。 原以为房里没别人,没想到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半坐着,还是靠在另一个人怀里的,那人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腰上,搁在自己腹部的手,骨骼匀称,五指修长,手背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烫疤。 雁归? “醒了?”雁归的声音果然从他耳后传来,嗓音低沉,还带着些疲惫的嘶哑。 楚岚稍微侧了侧脸,脖子上的绷带缠的忒厚,转不过头去:“雁归,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我留在你身边的暗卫赶回去禀报及时,我晚来一步就只能看见你的尸体了!我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盼着能再和你见面,可你呢?你想过我吗?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楚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默默地转回头望着那团跳跃的火光。 人在性命攸关时,心中根本无暇他顾,他也确实没有想到过雁归……可偏偏是雁归这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带他冲破囹圄,给了他一线生机。雁归对他,绝对称得上是情深义重,雁归为他所做的一切,也绝不是一句“情爱之事不可勉强”就能轻易抹去的,这个数次以性命相托的人,在他心里更不可谓没有分量…… 楚岚盯着雁归搁在自己身上那只手,犹豫再三,才抬起自己的手,慢慢伸了过去,却又犹豫了,举在半空中许久,又黯然地收了回去。 楚岚的背,紧贴着雁归的胸口,可惜他的心意却没能传递给对方知道,雁归的心,在楚岚的沉默中渐渐浸入了谷底。 罢了!满心以为得到过一次,自己在楚岚心中大概会有所不同,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多了!曾经那一番云雨,想必也是楚岚心存愧疚,因为可怜自己才勉强为之!他尝听人讲: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便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感动他,错了!都错了!楚岚原本就不是什么多情之人,他可是大将军啊!怎么可能为他这点儿女私情所动呢?自己是先动情的那个没错,为了楚岚,他甚至肯在这份情之中自甘卑微,他如此作践自己的感情,想必在人家大将军眼里简直是可笑至极吧! “雁归,你……” 雁归并不等他讲完,伸手托起他的肩膀,从他背后站起身,尽管内心凄凉,手上还是存着温柔的,他一手扶着楚岚的肩,单手卷了条被子塞在楚岚背后,让他靠着,动作无比熟练。 “朝中政务繁忙,我不便离开太久,这里是虞国境内的升和银庄,叶家的产业,在这不会有外人打扰,大将军可以安心养伤,往后还请多珍重。”雁归……不,从这一刻起,他再不是谁的雁归,便只是大景国乾安皇帝景昭了。 楚岚的心绪正乱,猛然间听出雁归的口气不对,接着又被那一声“大将军”叫愣了,一时间怔在那儿接不上话,就见雁归走到烛火跟前,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布料,在烛火上点了,焰火腾腾,那一点东西顷刻间便化为了飞灰,从雁归的指缝间飘散开来。 雁归烧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截衣摆,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楚岚猛地回想起来,那块衣襟,不就是他在悬棺裂谷中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要给雁归包扎伤口的吗?!雁归竟然一直带在身上!可刚刚又为什么亲手把它烧了?!难、难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