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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颐听聊着聊着忽然身子晃了几下,险些栽倒,离她最近的张若立即扶住了她,慢慢送到客座上。 “郡主这是怎么了?” 李颐听虚弱地倚着扶手,指尖撑额,道:“本郡主也不知这是怎么了,自伤好之后便常常这般。” 张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可是废太子篡位失败那次受的伤?” “正是。”李颐听微微蹙眉,眉目间露出一些烦忧来,“不止如此,本郡主还……” 她话音戛然而止,冲身后站立的红豆道:“你先下去吧。” 红豆行了礼,远远地走开了。 张若瞧着她举止神秘,身子也不由跟着往她那边倾斜过去,眼睛四下张望着。 主院人来人往,无人注意她们的动静。 李颐听喝了口茶润喉才道:“你别跟其他人说,这事诡异,本郡主谁也没有告诉过。” 张若被她吊起了胃口,忙不迭答应了。 李颐听道:“本郡主啊,自伤好后发现生病那段时间的记忆全失,就好像、好像有人占据我身体似的,可病好后身体无半点异常,本郡主便也没跟人提起。可是离宫的前一夜,半睡半醒间我忽然口渴,叫了几声我的贴身丫鬟都无人应声。” 张若道:“照理说,郡主寝宫内外都会有人守夜的……” “正是如此。本郡主心中奇怪,想自行下床去倒水喝,起身时忽然闻见宫乐连连,清歌婉转,当是宫中最厉害的伶人所歌,可细细听来,却又不似我卺朝乐声,本郡主便下床去瞧,结果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李颐听抖了个机灵,自己接话道:“本郡主明明在自己寝宫,撩开了纱幔,却看见了神扶殿。 “那是一场盛大的宫宴,乐师五十,歌女数百,皇宫大臣齐聚主殿,酒酣脸热,一个个醉笑沉迷却又眼中含泪,似哭似泣。本郡主见到陛下便立即行礼,可是高位上的那人却说我不是他朝的公主,不必向他行礼。本郡主离主位远,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声音确实十分陌生,不似当今陛下。再然后那皇帝挥挥手,便有侍卫二人将我往殿外拖去,后来的事情我便不记得了。只是醒来时,我仍在寝殿的床榻之上,一切如常,可我却清楚地感受到押我的侍卫腕上的铁环冰凉,一时间不知道是梦是真。” 张若惊恐地瞪大眼睛,手臂上已经爆开一层鸡皮疙瘩:“御兵铁腕?御兵铁腕!前朝陈国天子亲兵全部手戴铁环,刻有姓氏,有铁血手腕之意。听闻陈国国破之时,国君放弃反抗,诸多王公贵胄知道陈国已经走到了头,干脆自暴自弃命歌姬乐师奏乐,畅饮整夜,宫宴之上似哭似笑,乐师五十歌女数百……郡主见到的是陈国被我卺朝攻破那夜啊!” 李颐听也是一惊:“当真?” “自然当真!妾不敢欺瞒郡主!”张若说得自己毛骨悚然,赶紧喝了几口茶水压惊,瞧着李颐听讪讪道,“郡主,您这一病不会是开了阴阳眼吧。除了这个,可还有什么奇怪的症状?” 李颐听的神色骤然大变道:“夫人可见过这座宅子原先的主人?” 张若点头:“见过啊,卺朝的战神,就连街边的百姓恐怕也在魏将军回城之时见过多次吧。” “那魏将军可是剑眉入鬓?” “是啊。” “可是鼻梁高挺?” “是啊。” “可是眉峰高耸眼窝深邃眸黑如墨,眼神还凌厉逼人?” 张若不住点头:“郡主说的都对啊。您年纪尚轻,应当没见过魏将军,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李颐听道:“因为他就在你身后。” 张若脸色刹那煞白,当即从椅子上滑坐在地,头皮发麻,不敢往后看,哆嗦着喊:“郡主……” 李颐听“哎呀哎呀”地把张若扶起:“本郡主怎么可能真的开什么眼呀,我只是进了这将军府感觉阴气森森的,与你开玩笑而已。” 张若长长嘘了一口气,青天白日竟然被吓出一身冷汗,腿脚还软乎着,尝试几次才重又站起:“郡主你别说,我也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虽然毕家大肆cao办,但到底也空置了六年之久,原主人又是冤死……” 张若急急收了话头。李颐听微微一笑,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此话题。 -3- 未过多久,迎亲的队伍便回来了。李颐听在人群中看着新娘跨过火盆,再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内堂观礼。 午时三刻,吉时已到,宾客就位,主座上高堂也已落座,满堂瞩目的情况下,却忽然出了状况。 宋帝亲赐的红凤花烛点不燃了。 底下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点烛的丫鬟也是急得面红耳赤,火折子都要?到烛面上了,还是点不燃。 张若凑到李颐听身边道:“这是大大的不吉啊,不会是这宅子原来的主人不愿意有人入住,不高兴了吧?”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半个大堂的人都听见了。 毕愁也听见了,不信邪地接过了火折子去点,紧接着眉头也紧蹙起来,斜了丫鬟一眼:“还不快去换一根来!” 丫鬟连声应了,将红凤花烛换成普通红蜡后,终于点燃。 傧相喊道:“一拜天地——” 好端端坐在下席左首的李颐听忽然倾身栽到了地上,张若惊呼一声“郡主”,打断了仪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