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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溪不情愿跟在人身后,嘟囔着大姐越来越像母亲大人了…… 这一边慕柔瞧着李珩修一步一步踏进殿来,有些微愕。 这位爷……总不能是来帮她的吧…… 毕竟梁远侯可是比慕府更能撇的干干净净,这位瘟神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趟这趟浑水? 但是依他那性子,大概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兴致专程来给她落井下石吧…… 慕柔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然而李珩修接下来的话,更让她觉得自个在做梦。 李珩修不紧不慢踱进来,在她身旁站定,从容行了礼,才淡然开口: “不巧,前些日子臣恰好得知了夫人的身份,要说这窝藏的罪名,臣也该担一份。” 慕柔十分震惊的抬头,正撞见李珩修噙着笑看向她,眸子里温柔的不可思议,一时也忘了挪开眼。 慕柔觉得不是自己的脑子坏了,就是这位爷又抽风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而且她居然诡异的从中看出一点真心来…… 两人就这样当庭对视了许久,塞了文武大臣满满一嘴的狗粮。 当然最不情愿的自然是贼心不死的傅辛。 丞相府拿住慕家把柄这事儿,他本来是知道的,甚至这次的慕家倒台也是在他默许之下进行的。 他知道,倘若慕家倒台,慕柔定然脱不了干系,届时只要李珩修明哲保身,他就能有可乘之机…… 傅辛攥紧了拳,死死盯着他们琴瑟和谐的模样,越发觉得不顺眼。 “罪臣慕礼拜见圣上——” 慕父一身囚服,蹒跚着步伐跌倒她跟前,仿佛一夜白发,颤颤巍巍行了一礼。 慕柔略有几分惊讶看着仿佛老了很多的慕父,以及同样一身囚服的慕承风,有些急切: “爹,兄长,你们——” “不要再说了,咳咳,”慕父沙哑着声音开口,一副颓然之势,却鲜有的对她露出几分温情, “唉,是为父对不起你们娘俩,这些年是为父忽视你了……” 慕父深深看着那张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回忆起了他初见她的那日。 那一日,下着绵绵细雨,她就躲在墙角,明明自己已经是满身狼狈,却像受惊的猫一样,向每一个企图靠近的人哈气。 那天他捡了个人回来,没曾想这一捡,就是一辈子。 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他的错,是他一心想争个功名,却忘了她们娘俩真心所求,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家人团聚。 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而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好好护着,她在人间唯一的牵挂。 慕父轻咳了几声,蹒跚着走到慕柔跟前,声音轻的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喃喃自语: “当年我收留了你娘的时候,就曾想过今日。” “而我们慕家,断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道理。” 慕柔愣了一下,却见慕父本来那副佝偻的身躯忽然挺拔起来,牢牢挡在了她面前,昏黄的眼珠里乍出一阵精光,浑然不惧对上了圣上的目光,话语掷地有声: “臣自知罪孽深重,断不敢推脱,只是故人已逝,稚子何辜,还望圣上开恩——” 分明还是那个佝偻的身影,她却分明从中看出了几分昔日的意气风发,这个圆滑了半辈子的老头子,终究还是为少年的抉择付出了代价。 只是,不怨,不悔。 那个曾在她娘走投无路时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那个为他前半生的疏忽懊悔不已的男人,终究还是在这最后的时刻,用最敦实的后背,为她挡住了即将到来的风雨,虽然这后盾,来得迟了些。 慕柔看着那个步履蹒跚却坚定挡在儿女之前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大概,也不算太晚。 * “母亲……”宁漓按住在一旁心神不安的宁溪,将人捉到跟前来。 长公主瞧着那殿上的境况,直到李珩修踏进殿,才叹息一声,放下了帘子: “走吧,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们了。” 长公主踏出殿门的一刹那,顿了一顿,垂眸看向了一旁静立的穆玄峰,叹息了一声,朝前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宁溪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甚至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 自始至终垂首静立的穆玄峰在错身而过之后,终于忍不住攥紧了的拳。 * “臣以为,既然十三义已除,其后辈不必如此苛求。再者,当年十三义之所以愤然起义,乃是因前朝苛税,围剿之法,如今所见,却有草率之嫌。” 杨士林执着玉笏上前一步,淡然提议。 “哼,当年十三贼祸乱朝纲,若不能斩草除根,今后必成祸患——” “杨学士素来与慕家交好,却也不可如此不分轻重,徇私枉法啊——” “正是,圣上三思——” 几位朝臣纷纷附议,圣上脸色愈发阴沉,看着一众请命的朝臣,以及独树一帜依旧从容的杨士林,不语。 “呵,什么十三贼,”一直沉默的慕承风忽然冷笑一声,一身囚服仿佛都掩不住一身的傲骨, “就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蒙蔽视听,听信谗言,借着镇压之名滥杀无辜,算是什么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