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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空有月。 大燕实行宵禁,过了二更天,除了集中赌坊和花街的里坊不受控制,其他一律禁止夜间行动。 到了五更天,鼓报响了城门开启,才可恢复出行。 婵夏到达白天黑衣人消失的那片民居时,刚好二更天。 街上黑压压一片。 过了二更在街上随便乱晃,被巡夜的更夫抓到至少打三十板子。 更夫拎着写着“更”字的灯笼,灯笼上挂着铜锣边敲边喊:“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更夫走远,婵夏跳下来,翻身跳进了巧娘家后院。 这翻墙技术已经不止一次被督主嘲笑造型难看,但对婵夏来说,能在她需要时起到作用就是有价值的。 巧娘家的灯熄灭了,屋内还有声响,两口子俩正在说话。 准确的说,正在吵架。 “贱妇!是不是你偷了家里的银钱?钱怎么都没了?”算卦先生醉醺醺的声音伴随着巴掌声,在夜晚听来格外明显。 紧接着是巧娘的哭声。 “官人你都拿去喝酒了,我真的没拿!” “饭菜做得猪食一般,娶你何用!” 婵夏在外听得直皱眉。 这被巧娘家视为大好良缘,改变出身的婚姻,听起来并不美满。 算卦的喜好喝大酒,喝醉了就找茬打巧娘。 婵夏想到上次见巧娘时,她脸上无伤,可神态却是憔悴的,想必这杀才动手时避开了脸,挑着看不见的地方下手。 真是个渣滓。 婵夏本想等他们入睡后再下手,巧娘一声比一声惨的哭声让她改变了主意。 从怀里取出几根香,戳破窗户纸点燃戳进去,没一会屋里便没了声音。 婵夏把香取出来熄灭,提前服下解药带上口罩,用刀片拨开门栓,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断的案多了,这些毛贼手段她都会。 这家只有夫妻二人,全被婵夏用迷香撂倒。 巧娘躺在地上,露出来的胳膊没有一块是好地方,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算卦的栽在床上,手里还握着根手臂粗的木棍,如果婵夏不及时把人放倒,他必然打得更凶。 “渣滓。”婵夏对着算卦的骂了句。 再怎么说,巧娘也是跟她一起长大。 若不是查案要紧,婵夏真想收拾这挨打女人的渣滓。 婵夏点了灯,屋里屋外仔细查看,最后在后院的树枝上找到了一点线索。 在婵夏跳进来的位置,有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线头。 想必是黑衣人翻进来躲婵夏时,被树枝刮到了衣服。 这是故意要把婵夏的思路引到巧娘身上。 婵夏找到证据后,再次回到屋内,巧娘夫妻还沉睡着,婵夏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巧娘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苦...” 如果不是急着改变出身,巧娘怎么会嫁到这样的人家。 为了跟过去的卑微划清界限,巧娘连婵夏这个儿时朋友都能当垫脚石,本想着踩着婵夏就能融入新生活。 不成想,巧娘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那黑衣人就是故意引婵夏过来的,想把一切推到巧娘身上。 婵夏从巧娘身上翻出一方帕子,将帕子在她随身佩戴的熏香球上来回摩擦,确定沾染了这个味道后,悄无声息地放回去。 那黑衣人凭着婵夏的香味逃跑,婵夏要用香味扳回一局。 虽然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根据阿爹所说,她佩戴了李家小公子做的熏香球,香气更浓,留香持久,只是过于香,反倒是不如她原来的体香耐闻。 突然,婵夏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放置的针线盒里。 这里面装着巧娘的针线,还有她缝了一半的女红,婵夏伸手去摸,摸出个小盒子。 百花膏,盒底还有婵夏亲手写的百年好合几个字。 这是婵夏送巧娘的出嫁礼物,就是为了做这个从树上摔下来,她才有机会重生。 本以为巧娘把这个扔了,没想到被她藏在了针线盒里,木盒已经被磨的发亮,里面的香膏却没少。 或许在无数个挨打后的夜里,巧娘就是坐在桌前,看着酩酊大醉猪一样的男人,摸着木盒,回想着她出嫁前的生活。 过了垂泪的夜晚,咽泪装欢。 “阿夏,我对不起你...” 巧娘呓语,婵夏放下木盒。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俩小姑娘坐在一起,歪七扭八地绣着花,想着以后的人生。 “喜欢打女人是吗...”婵夏抽出银针,对着算卦的某处露出贼笑。 戳爆它~~~ 脑中,督主那浩然正气的脸突然浮现,仿佛对她说,不可。 婵夏收针,有点遗憾。 “不让我戳蛋,那来点补药,总没毛病了吧?” 找到酒坛子,从怀里掏出随身的药包,翻来找去,有了~ 这种药调理女人最是好,无论多狂躁的女子,服了这个以后都能缓和情绪。 婵夏把一整瓶药均匀地撒在酒坛子里,微微一笑。 “要按疗程服用哦。” 喝不出个性格和顺的“公公”,算她白跟督主混这么多年! 出来,正待翻墙,却听到外面有小小声的谈话。 俩更夫巡夜遇到了,正在院外歇脚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