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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问:“哪个地方?” 他道:“往南走映县,有个神仙洞,那个洞夏天平平无奇,却一到冬日下雪,便似蓬莱之境。”他顿了顿,“当地还有个传说。” 我抬着头等下文。 他笑道:“传闻之前映县有对相爱的男女,因家族是世仇而无法结亲,两家厮杀时,两人私奔至神仙洞本想殉情,却因真爱感动了神明。明明是夏日,神仙洞却出现皑皑白雪,经久不化。后来两家人到了洞前,本想拉他们回去,神仙洞却又出现一堵冰墙,将二人保护在内……两家人认为这许是神仙的指示,便放弃了世仇,那对男女也终成眷属。” 我道:“倒是个好故事。” 他看了看我,“所以,至今映县还流传着,下雪之日夫妻前往神仙洞许愿,神仙便会保佑许愿的夫妻白头相守。” 我想,这个故事在大齐,倒是挺适合做成戏本,便一边伸出手接落雪,一边随口道:“若有机会,还真想去看看那个神仙洞。” 说罢,却突然觉得发上被轻轻一捻。 我抬头看向严栩,他笑笑:“雪花落头上了。” 我怔了一瞬,便转过了头,继续看雪。 我在北梁,待到第三年夏天时,出了一件事。 大齐北疆的一个伶馆头牌,和姐妹相约去河边戏水时,不慎过了界,被一个巡视的北梁兵看上,强掳走了。 边疆本就混乱,这种事情以前也是常有发生。 谁知那头牌竟是北疆一个副将的相好,那副将忍不过,便带兵夜袭了北梁一个营地。 两国边疆平静了两年多,终是因一个女人,再次起了摩擦。 彼时做皇帝的,已不是我的父皇,而是我的四哥。 四哥继位后,听闻因无玉玺无诏书,朝中并不算太平。 驻守北疆的,也已不是当年护送我至北梁的沈将军。 半年前,沈将军在爱女沈樱雯病逝后,便告老还乡。 沈将军虽不在,但那北疆的十万精兵,北梁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边疆消息传来的第三日,北梁皇帝召见我。 北梁皇帝坐于宝殿之上,一双狐狸眼中透着精明,皇后坐于一旁,面色严肃。 梁帝笑着对我道:“雅芸公主来我北梁两年多,一切可皆习惯?” 我垂目行礼:“回陛下,两年来宫中对雅芸颇多照顾,一切皆好。” 梁帝道:“近来两国边疆有些摩擦,公主知否?” 我道:“雅芸自入宫来,长居映雪阁,对宫外之事知之甚少,边疆之事,也只是听宫人提起过一二。” 梁帝愣了愣,看了看皇后,皇后心领神会:“公主即为和亲而来,陛下和我从来皆是重礼相待。不过,北梁也有北梁的规矩,公主虽还未与栩儿行合卺之礼,但总归祭了天地,也算是我严氏皇媳,若做出些有损北梁之事,也得合着北梁的规矩来。” 一丝冷汗微不可察地滑落额头,我抬头看向皇后:“请娘娘明示。” 皇后抬了抬下颚,一个宫人端着一个锦盘来到我面前,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封书信。 我打开信阀,信上内容令我大惊。 写信之人极力模仿我的字,写的内容却惊心动魄。 我自来北梁,只写过几封家书给我母妃,不过是为人子女,报个平安。 此三封信的内容,却明明白白,是我与另一男子,互诉衷肠。 信中不光有郎情妾意,写满了相思不得的苦楚,更是将北梁宫中的生活,描绘得痛苦不堪。 持着信,心中暗笑,我倒是小瞧了北梁宫中这群人了。 我抬头看向梁帝,眼神坦荡:“此三封信皆非雅芸所书,请陛下、娘娘明鉴。” 皇后冷哼一声:“公主倒是撇得干净,信中之字,见者皆说宫中只有齐国来的崇宁公主才写得出来,公主又怎能说不是自己所写?若不是此次边疆摩擦,才让信落在本宫的手上,怕不知公主还要与此人暗通款曲到何时吧。” 我道:“人、字皆可仿,信中所书内容亦为杜撰,娘娘若只因此信的字与雅芸的相仿,便定了雅芸的罪,怕是有失公允。” 皇后正要说话,梁帝却笑道:“公主说的在理,皇后想的未免简单了些。”接着大手一挥,“此事怕还要调查一番再下定论,不过……”他忽然恢复了长辈般的慈爱,“齐国新帝,算起来,是公主的四哥吧?” 我心中咯噔一声,怕方才一阵做戏,不过在此处等我,便应声道:“是。” “新帝继位不久,公主怕是还未来得及给兄长写信吧?” 我心中顿时了然,此番两国边境摩擦愈演愈烈,不过是因着之前缔结的秦晋之好,未公开开战。梁帝此番,大抵要试探我在四哥心中的位置,以确定我对于北梁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我知眼前之人皆不好随意应付,想了想便道:“四哥日理万机,雅芸不好贸然写信打扰,倒是与四嫂常有书信往来,近来也打算写一封家书报个平安。” 以上却皆是我胡诌,我与四嫂宁雪静,实在没有交好到写家书的份上。 我那个野心勃勃的四哥,怕若是能拿下北梁,随时把我祭了天都无所谓。 一片沉默之后,梁帝对皇后道:“那三封信,若是有人故意伪造,怕是用心险恶,皇后还是要仔细查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