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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渊完成了他不环保的烧纸行动,被缪梨这么一反驳,不由凝神望过去。 他本来已经不高兴,每次醒来,永远有许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这么一望,更觉有火在心头突突地冒。 缪梨还捂着眼睛。她不愿意看他,明明是同一张脸,她却更愿意看着另外一个斯渊,难道他比不过他吗? “你看着我。”斯渊道。 仿佛要再惹怒他些,他话音落下,缪梨非但没有放开手,反而“啊”一声蹲了下去。 她又不会遁地,哪怕蹲下,仍然逃不出他的眼。 斯渊干脆迈着长腿从书桌后大步走来,这身高大健壮的躯壳与他危险的气场相得益彰,这么疾疾前进,看着就叫人害怕。 斯渊站到了缪梨跟前,正想伸手,将这娇滴滴的未婚妻提溜到怀里,忽见缪梨头一抬,眼泪汪汪地瞧着他。 斯渊一愣,忽然不知道作何表情。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缪梨的眼圈也微微地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出现在那美丽的小脸上,不要说魔王的心,就算铁石心肠也该融化。 因另一个斯渊而起的怒火,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强势如黑斯渊,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只站定在那里,一言不发,手一时间成了最没用的东西,伸过去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他憋闷得咬紧牙关,窗外的树早因他躁动的心绪乱搅成一团,好似漫天乱舞的疯魔。 缪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默默地从面颊滚落,她用手背去擦,也是徒劳,两行清泪,更显得她可怜可爱了。 烧掉协议书,她大概是生气又委屈的,而斯渊刚才的话也很重,她一时绷不住,哭出来也很正常。 斯渊静立须臾,终于矮了身子蹲下去,拨开缪梨的手,用指腹生疏地擦她的泪水,凶道:“你哭什么?!” “谁哭了!”缪梨大声道。 她要争辩,泪水却又涌上一波,流得越发凶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生气怎么不干脆跟我打一架,在这里哭鼻子?”斯渊问。 缪梨又道:“我没哭!”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哭。现在这样肆意地流泪,归根结底,全要怪斯渊。如果白斯渊没有突然叫她,她不至于没洗手;如果黑斯渊没有质问她,她不会捂眼睛,这下可好,碰过辣椒籽的手擦到眼睛上,一双眼睛都火辣辣的了! 斯渊没个轻重,非但没止住眼泪,还蹭得缪梨眼皮疼,缪梨没好气地啪一下打掉他的手:“不用你。” 换作平时,敢跟他这样说话,当时就得来一架。 现在的斯渊却异常。 他非但没有生气,还配合地收起被缪梨拍掉的手,起身离开,一会儿回来,不知从哪里找了块手帕:“擦干净!” 手帕是不顶用的,缪梨写道魔文覆于眼上,清凉的感觉才驱散了辣辣的热意,眼泪也不再冒出。 她站起来,扭过身去背对斯渊,默默地擦拭残泪,吸了吸鼻子,感觉好受些。 斯渊却以为缪梨还要哭,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正要说什么,看见房门打开一道粗缝,分针惶恐的面目从那缝中一闪而过,不由怒道:“滚开!” 分针早滚远了,一边跑一边把消息散给王宫内外的所有住民:“那位陛下醒了!还把女王弄哭了!” 魔王把未婚妻欺负哭的消息在森林中传开时,斯渊正硬邦邦地对缪梨道:“不许哭了。” 缪梨懒得一再重申这是个误会,眼睛不辣之后,想到协议书被烧掉,好不容易降临的一线生机就那样消失在火中,她忽然真真切切地有点想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缪梨损失惨重,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她阴差阳错,得到了一个治得住黑斯渊的办法。 他竟然怕她哭。 神奇,神奇。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错觉,缪梨随后找到机会重新试验,得到的结果跟这次一模一样。 黑斯渊出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去的,王宫内外又没个消停,大家能躲的全躲了起来,不能躲的,像官员仆从们,免不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在王宫中行走,撞上斯渊的枪口,只能自认倒霉。 缪梨去洗个眼睛的工夫,分针就在斯渊眼皮子底下犯了事。 他太害怕,托不住放了茶水的托盘,一个错手,壶与杯全砸在地上,响声清脆,溅起的水湿了斯渊的袍脚。 “没用的东西。”斯渊道。 “陛下饶了我,我这就收拾。”分针道。 斯渊抬起手,枝蔓顺墙爬来,眼看要围住分针将他丢出,斯渊突然被块毛巾砸了手臂。 分针大惊,一声不敢出。 有这样惊天胆量砸魔王的,当然是缪梨。 斯渊煞气环身,金瞳瞪去,却见缪梨的眼睛里又含了颤悠悠的泪。 好表情,好演技。 还得加个好速度,缪梨心想。 毕竟不是谁都能往眼睛里挤眼药水挤得那么快的。 “你给我过来!”缪梨道。 女王啊女王,怎么能得寸进尺。分针前一秒在心里替缪梨默哀,下一秒就因眼角余光里魔王的移动而大惊失色。 斯渊真的过去。 “你又怎么?”他问缪梨。 “我拜托你不要对子民这么凶神恶煞。”缪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