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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越想越伤心,抱膝坐在床上,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寝宫之中传来木门被推开的轻微声响。 阿初停止哭泣,戒备而害怕地望着走进来的人。 来人是含章殿的掌事大宫女珍珠,看样子并没有要叫人将她拖出去打死的样子,而是将叠放整齐的衣服放在榻边,示意她快些换上。 阿初不明所以,但还是收敛情绪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珍珠同情地看了眼她,低着头又转身离去了。 殿内很安静,只有烛火静默燃烧。 阿初穿戴好,擦了眼泪,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 寝殿外守着几名宫人,看到阿初出来,神色各异。 珍珠走到阿初身旁,语气温和道:“已经将姑娘的的房间收拾好,往后一道在含章殿当差,姑娘莫要见外才是。” “当差?”阿初诧异,脸上神情难掩意外。 珍珠点点头,示意阿初跟她走:“姑娘先随奴婢去看看屋子吧,缺什么告诉奴婢,奴婢这就去准备。” 阿初觉得奇怪,含章殿并不缺人伺候,为什么霍景煊还要点她来? 她忐忑地跟着珍珠走到自己的房间。 宫女都住宫女所,像珍珠这样有头有脸的大宫女,也是与人合住,只不过从八人一间升成了两人一间。 阿初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换个地方睡通铺,没想到推门进去,却是个雅致的单间。 这是含章殿后殿的一间厢房,说不上宽敞,但绝对不是宫女所用的规格。 进门摆着一张红木小圆桌,旁边有一个单独的净室。卧室与外头用落地罩隔开,里面放着一张架子床。 床上已经铺好被褥,被面是上好的绸缎,绣着映日荷花,床架纱帐用的是浅灰色鲛纱,轻如薄翼,价值连城。 架子床对面靠墙摆着一摞箱柜,大小都有,还有个梳妆台。 珍珠带她转了一圈,问:“姑娘可还满意?” 阿初明知这安排不妥,哪敢满意,慌乱问道:“这越矩了吧?” 珍珠一开始也有过这个疑虑,但薛城让她尽管去做,不要多问,她也就按着吩咐安排了。此刻见阿初面带疑惑,解释道:“这是薛公公特地吩咐的,姑娘请放心。” 霍景煊被逐出京城时,只有薛城追随在他身旁。后来薛城跟着霍景煊从北方打回京城,身份与一般内侍不同,可以称得上是霍景煊最亲近之人。 很多人都明白薛城的话一般就是霍景煊的意思,先前阿初也这么以为。直到今晚的乌龙侍寝之后,她开始怀疑薛城揣摩圣心的本事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她才逃脱“勾-引陛下”的罪名,不想因为僭越再丢脑袋。 阿初摇了摇头,警觉道:“既是当差,我住普通的宫女所就好。” 珍珠这下犯了难,不知是该顺着她,还是按着薛城的吩咐去办。 恰巧这时薛城过来查看情况,闻言走进来说:“阿初姑娘安心住下就是,不必担心旁的。” 阿初看着面前身量高挑的年轻太监,犹豫片刻,小声说:“可是……这不合规矩。” 薛城示意她放心:“陛下的话就是规矩。” 阿初更觉意外,抬眸道:“陛下同意我住这里?” 薛城颔首。 阿初和薛城没有私仇,薛城堂堂大内总管,如果真的想对付她,有的是办法,犯不着用这种可能牵扯上他自己的手段。 而且不久前薛城才犯过错,应该不至于再擅作主张。既然如此,让她住这里恐怕还真是霍景煊的意思。 阿初搞不懂霍景煊到底是何用意,但也不敢违逆,只能惴惴不安地应下:“谢谢公公,谢谢jiejie。” 薛城温声笑道:“姑娘该谢陛下才是。” 阿初望了眼正殿的方向,明白他这是在提醒她亲自向霍景煊谢恩,可她一点也不想去见霍景煊。 好在今日天色已晚,霍景煊已经歇下了,薛城让她明日再去。 虽然早晚都要去,但能拖一晚是一晚,阿初还是松了口气。 珍珠虽然年长几岁,但阿初被霍景煊和薛城另眼相待,她哪里敢应这声jiejie,笑着说:“姑娘叫奴婢珍珠就是,往后缺什么随时跟奴婢说。” 阿初知道她也是看霍景煊和薛城的脸色行事,跟她分辩这些也是无用,便乖巧地点点头,将两人送到门口,才一头雾水地回到寝室。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太过离奇,阿初想不通,迷茫地躺在床上,半丝睡意也没,总觉得自己得快点逃出宫才是。 第3章 身份暴露 阿初:躲了个寂寞…… 薛城办完事回到含章殿的书房,为霍景煊端去一杯安神茶,恭谦道:“已经安置好二姑娘。如今平安找到她,陛下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早些歇息吧。” 霍景煊面前的桌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他正在批阅。 鲜红的朱批落在空白宣纸上,字迹苍遒有力,篇幅竟比大臣的原文还要多。 听到薛城的话,霍景煊回着奏章,头也不抬地反问:“安置到朕的床上?” 外人都说霍景煊性情残暴,但这不过是霍长风一干人散播的谣言。 薛城自小跟在霍景煊身侧,自认没有比霍景煊更好的主子、更称职的帝王。 当初薛城遭人蒙骗,为了得到宫中的五两赏银去给母亲抓药,大胆私阉,结果却入宫无门。眼看就要被冻死在路上,是霍景煊救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