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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易确认了里面的人之后,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怎么偷偷摸摸了,我就看看你们都到了没。” 姜玖琢无声地瞥了顾易一眼,悄悄笑了。 陆析钰今天头回见她好脸,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姜玖琢立刻把弯起的嘴角放下来,一脸正色地抬起手:他不是想看我们来了没。随后又将手握成了两个空心拳——面无表情地在两只眼睛边上比了个哭鼻子的手势。 这个让旁人比来大概会觉得刻意又做作的动作,被姜玖琢这么冷着脸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倒添了点涉世未深的可爱。 陆析钰一个恍神,随着她的动作勾起了唇。 做到一半,姜玖琢才发现这个手势的不对劲,飞快地放下手,脸因为窘迫烧了起来。 一屋子三个人,就剩下顾易完全在状况外。 “不是,你们一个个都笑什么?”他看向陆析钰,抬起一只手在眼睛边上模仿了一下,“这什么意思?你看明白了?” 陆析钰拍拍顾易的肩,装模作样地拉长语气:“她说你不是想看我们都到了没,而是想看看纪家那位爱哭的大小姐在不在,我们顾公子——害怕呢。” 顾易被揭穿了,没好气地甩开陆析钰的手:“谁害怕了!” 这么一句十分单薄,顾易觉得应该再找个理由。 可是咬牙切齿半天,他也没说出话来,最后索性放弃了,直接往桌上丢了张纸。 瞟了眼纸上内容,陆析钰便不再开玩笑了,拿起纸:“你也太慢了。” 顾易也严肃了点:“那根手指的指甲太脏,验起来要费点功夫,而且你也知道,之所以之前大理寺什么都没查出来,就是因为那种西域毒及其罕见,时间久了会变质,更加难验。” 陆析钰很快看到最后:“所以结果和我想得不错。” 姜玖琢盯着那张纸背面透出的墨迹,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却在听到“结果”两个字的时候一个激灵,转而又去盯顾易。 有结果了。 只见顾易点头:“除开任慈以外的三人,中得都是这种西域毒,而任慈的管家手指上的毒,正是同一种。也就是说——那三个人,很有可能是任慈杀的。” 姜玖琢瞪大眼,忍住了呼出声的冲动。 前三个人是任慈杀的?怎么可能! 陆析钰并不惊讶,从怀里拿出一张卖身契递给姜玖琢:“看看。” 姜玖琢领悟力比常人好,看到冰岚的卖身契上写着的西域二字后,突然就明白了陆析钰先前说的话。 对于冰岚的身份并非全为猜测,是再合理不过的推测。 “哦对了,”顾易想起什么,从外面招呼人搬了一堆东西进来,“这些给你。” 看到案卷的封皮,姜玖琢大为震惊,上前难以置信地翻了两下,手上动作极快地问道:哪来的? 便是她没有官衔,也知道参案者也分职级,案卷不能随意带出给无权之人看,若是被发现了,免不了被责问。 顾易虽看不懂,但也误打误撞答道了点子上:“陆定之昨晚吃错药连夜请旨调出来的,给顾公子我整理了一晚上。” 说罢,他拍拍手上的根本没有的灰尘,留下一句“东西带到了”,便吊儿郎当地走了出去。 姜玖琢回身,看向陆析钰。 陆析钰不甚在意,摇着扇子道:“赔礼,今日起,将始末都告诉你。” *** 等看完案卷从著风楼走出时,夜色已深。 “肤白,高鼻,眼睛深邃而漂亮,西域人的长相确实出色,饶是冰岚在中原那么久早已跟着风土无知无觉地变了样,可面皮能变,气质却是变不了的。”陆析钰从花水楼边走过,淡笑着说道。 那流连忘返的模样若不听后半段,很容易就会被人误会成一个风流浪荡的贵家公子。 姜玖琢听着他熟稔的评价,自顾自摇了摇头。 不对,什么误会,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吧。 “阿琢,”陆析钰突然唤道,“你觉得冰岚只是那贩毒的人还是那个和任慈一起下手的人?” 姜玖琢思绪被拉回,停顿了一下,最后也没答上来。 陆析钰见她不答,又问:“那你觉得任慈为何要杀他们?” 姜玖琢依旧不知道,茫然地看着两岸灯火通明,怎么也没法将任慈这个看上去无比仁善的人和凶杀案联系在一起。 走了两步,她比划着问道:你觉得呢? 陆析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以前做了坏事,所以遭报应了。” 姜玖琢恍恍惚惚地转过头,善恶终有报?他信这个吗? “我可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陆析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 随后,他用最温柔的表情轻声细语道,“我信的是人性本恶。” 青石路凹凸不平,两人弯弯绕绕地将灯火抛在身后,明灭之间,姜玖琢怔怔地向陆析钰投去深浅不明的目光。 “怎么,你不信?”陆析钰对上她的眼,口无遮拦地说道,“说不定我也是个恶人,再走两步就有人来取我性命了。” 话落,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前身后传来,打破了这平静的夜。 姜玖琢瞪了陆析钰的一眼,那幽怨的眼神里饱含情感地诉说着一句话:您可真是个乌鸦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