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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他的徒弟。 他低着脸,没让她看到眼中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继续低声问:“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重绵思考片刻,脑海里盘算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都想不明白。 于是谨慎地想,既然是他的徒弟,肯定要多多夸奖,不然在他面前,嫌弃他的弟子,想象那画面就够尴尬的。 她轻咳了一声,组织完语句,才认真道:“段闻辰沉默寡言,看上去阴沉清高,不好相处,但我和他聊过天后发现,其实交流不算困难,他天生就不爱说话,人的性格千差万别,两名弟子一静一动,挺互补的。” “所以,你不用觉得失望或者烦恼,只要专注学习,就是好弟子了。” 容吟微笑:“看上去,你对他印象很好?” 氛围有点奇怪,重绵迟疑地说:“嗯……” 屋外碧空如洗,天空没有一丝云,光线大亮,他整个人浴在光芒之中,周身气质皎洁如雪,心底却生出了一丝阴霾。 段闻辰是他的弟子,他不应该生出这种比较,甚至提防的想法。 但他控制不住,心脏像在被虫蚁啃食。 当她抬眸看向他,绷直的唇角松了松,他收敛了神色,又恢复到了以往的从容温和,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又好像没有一丝阴影。 她看到他的笑容,以为他心情不错,又说:“你怎么不问宴永宁?我觉得这名弟子也……” 他温柔地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极其温柔的,轻声说:“我都明白。不必再谈。” 声线温柔得与以前不一样。 但重绵没听出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重绵继续藏在药屋,练字或者后院打坐。 因为最不擅长交际,一想到面对弟子们的各种讨好和打探,脑壳就有点疼,情愿躲藏起来。 等弟子们的热情散去后,她又回到原来的生活节奏,每日勤勤恳恳修炼,偶尔会给自己放个小假,去药屋串串门。 期间,蛇焱蛊又发作了两次。 两人神色自若,与对方融转蛊毒,每次花费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却度日如年,走钢丝般小心翼翼。 最后一次运转完毕,她抹了抹鼻子上的汗珠,终于松出了一口气。 实在太难熬了,就像面前摆放了美食,却忍着饥肠辘辘的食欲推开,重绵情愿赶快结束,也不愿再经历一次。 经历了两次蛊毒发作,两个月的时间,气候从春日走入盛夏。 闷热的夏天到了,重绵算了算时间,她的生日是七月中旬,还差三天,即将在异世度过第一次生日。 这天清晨,重绵起床后,在门口打水洗脸,容吟的屋门关闭,大抵他已经出门。 她洗着洗着,还没擦干脸上的水珠,突然自顾自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像某些穿越女主角一样,能来回穿越过去未来就好了,她很想吃生日蛋糕,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顿饭,然后向大家介绍一下异世界认识的朋友,还有容吟…… 但想想也只是假设。 曾经,重绵从混元镜出来后,因为知道了他的过去,憋不住,也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了他。 她觉得这样才公平,他的生平,半辈子,她都清楚的看到了,而他对自己,却仍是一知半解。 她想诉说。 两人的关系也到了互相说心事的程度。 她紧张又低落地把穿越事无巨细地说出来,那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他静静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的力量和安全感,他说:“别难过,以后绵绵的家就是这里了。” 当她问起修真界有没有穿越的办法,他摇了摇头:“尚未听说过。” 凌虚剑宗是第一仙门,这里的弟子没听说过的事,很大可能确实不存在。 她陷入回忆中,慢吞吞用肩膀挂着的毛巾擦脸,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怀揣着沉重的心情,重绵一时间进入不到修炼的状态,便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她去药屋,两名弟子正坐在天井的石椅上聊天,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宴永宁一个人自言自语。 “师父最近安排的任务越来越重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 重绵走过去:“既然任务那么重,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闲聊?” 宴永宁像看到了救星般,大倒苦水:“我趁师父出门采药,才有时间偷会懒,你别透露给他。” 重绵摆摆手:“我又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 “小报告是什么?”段闻辰突然问了一句。 宴永宁眼神微妙地看着他,他在这说了半天,这人也不应声,重绵没主动与他搭话,他倒是先开口了。 重色轻友! 重绵随口解释完,然后问:“你们过三天有没有时间?” “你找我们有事?” “三天后,我请你们吃饭,还有于妙音也会来,你们呢?” 宴永宁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们修士也没必要呀。” 修士们去食舍吃饭,为的是输入灵气,而请客吃饭,人情往来,并非他们的日常习俗。 两名弟子刚入门不久,学会了辟谷,其实根本没必要去吃饭,所以宴永宁也没想太多,大大咧咧问出了这句话。 段闻辰瞥了他一眼,难得开口:“请吃饭而已,大惊小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