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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瓷:“好的,谢谢。” 她打开那一张对折到完全重合的纸张。 上面只有寥寥几语—— 饰演角色:被欺凌的少女。 饰演内容:被拖到垃圾桶旁边,泔水从头浇下。 很贴心,上面都是中文字符。 贺瓷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挑战力度有多强,对内心戏的要求极高。 顶着评审组的目光,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分钟,很短促。 转眼间,在旁边站着的一个助理提醒她时间到了。 贺瓷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眸中情绪翻滚着,汹涌澎湃。 现场氛围骤然一肃。 原本漫不经心的评审组也下意识地严肃了起来,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看她的表演。 贺瓷有一个对戏的人,但那个人只会平静地念台词。这其实也是考核的一部分,面对着他,情绪很难酝酿,很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和演戏的功底。一不小心,可能会被带偏或者带出那个场景和氛围。 可对戏的人很敏感地发现,贺瓷的眼中有着波涛汹涌的情绪,但好像看不到他。 他微微一愣,在史蒂夫轻咳一声后,猛地拿起剧本,开始念台词。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 “你这个废物,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在浪费空气与水?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种多余的人存在?” “啊——”贺瓷忽的倾倒在地,像是被踢了一脚,她捂住了腹部,抱着头哭喊:“不,别,别打我……” 她神情看上去很痛苦,把头埋在膝盖间,根本不敢抬头,像是怕见天日,想将自己藏匿在无尽的黑暗中。 很快,她被“打了一巴掌”,整个身体倾向一边,砸在地上,泔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她尖叫着摇头想甩开那些恶心的汁液,呐喊着,求救着,却、无人理会。 她发出阵阵嘶吼声,叫声凄凉凄切,听得人心里发毛。 对戏的人:“闭嘴,谁允许你发出这么多的声音?想死吗?” 贺瓷瘦弱不堪的身体猛地一颤,微微一顿,慌忙摇头,想出声否认,又怕极了,不敢发声。 那种矛盾,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又突然捂住手臂,应该是又被“踢了一脚”,痛苦地嗷呜出呜咽声,声音细得跟小猫一样,闻者悲切,她的痛苦与绝望,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情绪。 现场的氛围一时间被带低到零点,静谧无声。 很快,她又在原地浑身抽搐起来,保持着抱着头的动作,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个人躺在地上,平白无故的这样动作,是一种很搞笑的行为,可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他们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挨打。 仿佛有无数个拳脚往她身上招呼,她痛苦得表情狰狞万分,呜咽声越来越小。可她动作越来越大——她疼得浑身都颤了起来。 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女孩儿,弱小,无助,跟她对立的是她的同龄人,在她眼里却像是恶魔。 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后,应该是一盆泔水再次浇下,疼晕过去的她恢复知觉,迷茫了一瞬,眸中迅速恢复情绪——惊恐、慌乱、不知所措。 让所有人见之哽咽的一幕。 她将所有内心的戏都浮于了表面,末了,嘴角轻蔑地一勾,喃喃一句,先是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这话,一把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史蒂夫抬手,表示表演结束。 贺瓷用手背擦了下眼泪,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泪流了满面。 她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站到了评审组面前,盛栖看到她身上的棉衣沾了不少灰,她刚才的情绪爆发力的确是不错的。 史蒂夫也给予了赞许和认同:“你的表现非常好,你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身处七零绝境中的女孩子。” 在贺瓷以为她通过了面试的时候,史蒂夫又问:“今天这出戏,你觉得这个扮演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你心里会不会很难受?” “是的,我感觉得到她的痛苦与折磨。这种心情也非常压抑。”她从小到大没有涉及过的一种人生,但也并不妨碍她去想象,去身临其境的感受。 “如果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那么你接下来的多场戏中你都会经历这样的心境,这对演员的心理素质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就会发生全面性的崩溃。你觉得,你可以吗?” 史蒂夫的这话说在前头不是没有原因的,很多演员在出演这样的戏的时候,要么进入不了状态,感受不到人物真正的情感,要么陷得太深,无法自拔,过于悲伤的情绪将他们笼罩,影响了他们正常的生活。因为这样而抑郁甚至自杀的演员,不是没有,相反,很多。 这样的戏对演员的要求更加严苛,不是一般人能出演的,也需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史蒂夫见这个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很怀疑她到时候能不能挺过来。 贺瓷却不见丝毫犹豫地点头,她很坚定:“我可以,希望我有拥有这个机会的荣幸。” 史蒂夫笑了笑,难得友善了三分,“既然这样,那么,恭喜你,加入我们。” 贺瓷揪着手,没想到这句话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反应过来后,她忙鞠躬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