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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没有说话,他一手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捏住那枚戒指一样的小圆环,用目光示意塞拉也捏住。 九点整,门钥匙启动。 海浪滔滔,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四月气候有所转暖,但今天是个阴天,烟灰色的阴云像是一层湿沉的毛毯,蒙住了天空,绑架了太阳。 他们精准地降落到那块尖尖的、像翘起的沉船甲板一样的黑色礁石上,白色的浪花在周围冲刷,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从烧得旺旺的的壁炉旁边来到这种地方,让人心里也仿佛蒙上了灰尘。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塞拉脱下斗篷交给西弗勒斯,男人将她的衣服挽在手臂上,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转身爬到礁石的最高点,用魔咒削出一块平地,坐下了。 被削下的岩石滚落,坠入海水,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塞拉的头发长长了,但还没到之前那种程度,只是刚好能覆盖住脖颈。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她的黑发。 西弗勒斯想到,她以前常常扎两个麻花辫——就像那张照片里,她mama那样的松散又温柔的辫子。不知道从哪天起,她不再坚持那个其实和她气质不太符合的发型。 这是黑魔王小时候来过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这个认知,或者因为这里给人的感觉,西弗勒斯莫名想起他的童年。 也是这样永远阴沉的天空——麻瓜们的科技总是要以破坏环境为代价。 他又想起一本书。是他的书,讲中国哲学的,塞拉前阵子借去看了几天。他后来翻了翻,发现其中一页底部注释处有新鲜的笔迹。 那是介绍一个人物,是中国名字,他弄不清楚,大概是姓李或者林什么的;人名后面是生卒年(1925- )。印刷体后面跟着塞拉用羽毛笔写下的字迹,变成了(1925-1987)。 他听到一阵细微的旋律。塞拉在哼歌。西弗勒斯走上前去,坐到她旁边。 女孩亲昵地牵上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这个姿势不太好发声,但她还是坚持在哼唱。唱的是一首美妙又有些哀伤的凯尔特风格民谣。他的肩部能感觉到她声音带来的轻微振动,像是在低声啜泣。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以为她会钻进他怀里,但是她没有。 他想,一切都是注定的。这次她注定会受比他更严重的伤害,而他注定无法保护她。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到底是未知的未来更令人恐惧,还是已知的未来更令人绝望? 然而十几年来,总有人在牺牲,总有人他无力相救。更不用说,相比直面黑魔王和那些疯子食死徒,魂器都只能算是一道开胃小菜。 西弗勒斯努力摒除脑海里逐渐幽深恐怖的猜测。就算“注定无法保护她”,他也会竭尽全力;既然他受伤不重,那她也一定——至少——他绝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走吧。”等到塞拉唱毕一曲,西弗勒斯说。 塞拉点点头。她站起来,拔出魔杖指向海水,开辟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这座礁石是中空的,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脚下的洞xue中。两人顺着海水往里走,一路上光线逐渐暗淡,他们点亮了魔杖。 他们来到了内部的洞xue,被一片石墙挡住了去路。这里的魔法气息十分浓郁。西弗勒斯一番查探后,魔杖一点,一座石门浮现出来。 黑魔法。必须注入鲜血才能打开石门,然后这种黑魔法就会借着血液产生作用,压制巫师的魔力。 西弗勒斯用魔杖划开自己的掌心,将血液涂抹在石门上。他立即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就好像他失去的不止那一点,而是全身大半的血液。 好在,门开了。为了避免石门再次阻拦,塞拉变成蜻蜓,然后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这一关。 “感觉黑魔王好像不太聪明。”塞拉变回人形,给西弗勒斯治疗伤口,“他没考虑过阿尼马格斯吗?” “他只能做出他自以为有用的限制。”西弗勒斯说,“他不关心别人。” 洞xue内部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得多,四周一片黑暗,极远处能看到一团小小的绿色光芒。塞拉变出一堆发光的小飞虫探路,发现这里只有少部分陆地,其余都是水,几乎有半个黑湖那么大。 与此同时,西弗勒斯看清了水底,“这里有阴尸。”他轻声说。 “那是……翡翠药剂。”西弗勒斯看向远处的绿光,声音变得沉重,“……它会让人陷入绝望。” “我知道这种药剂。”塞拉转向他,笑得很轻松:“接下来靠我了,你就乖乖待在这吧,要小心啊。” 西弗勒斯深深地看着她,半晌,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塞拉来到水边,伸手,召出一条船。只有乘坐这条船渡河,才不会惊动阴尸。不出所料,小船只能容一名巫师乘坐。 西弗勒斯去不了。 他失去了掌控权,只能在这看着她冒险。正如他之前就被告知过的那样。 ……黑魔王。 仇恨将西弗勒斯因为魔力流失而轻飘涣散的头脑拽回地面,他开始思考翡翠药剂的治疗方案,借此稳定情绪。 塞拉到达了彼岸,立即施了个魔法,变出一块光幕,让西弗勒斯得以在岸边看清她的动作。 ……虽然这有些残忍,但是他们必须互相照应。 塞拉现在位于水中央的一个石堆,石堆中心是一个半人高的石柱,上面放着一个云母质地的白色石碗,碗里盛放着翡翠药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