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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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明示。 修复剑心所需的龙血髓,百年前曾在灵域真无之地出现,储月熹轻笑, 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用本座多说了吧?不过本座可警告你,执念成魔,欲壑难填,倘若一味固执,未来只怕难有好结果。 多谢,蔺楚疏垂眸,月光溶进他深黑的眸底,投下的阴影孤冷萧索, 可是若非如此,我只会更痛苦。 你啊,这又是何必?早先你执意留下那柄断剑,就已经造成识海中的天枢之位空缺,杀气过盛,极易走火入魔, 储月熹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根基如此不稳,难不成你还相信自己能顺利飞升大乘? 蔺楚疏调开眼光,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有任何不悦,语气里甚至隐隐带着揶揄: 我是否功力大成,坊主为何如此关心? 储月熹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 他与蔺楚疏的相识,看似机缘巧合,实则有意为之。 他当然有期待对方修为登顶的理由,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并非陈述实情的时候。 更何况,还有那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 你那位灵仆身上的气息,和魔心石很相似,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可方才宴会上我用精神力刺探了一回,他除了受到冲击,并没有出现魔心石的应激反应。 他没有问题,如有异常,应该是沾染了鬼市的浊气。 蔺楚疏回答得十分笃定,更何况我的灵力天然克制魔心石的气息,他能与我缔结灵契,自然也说明和魔心石无关。 储月熹掩唇轻笑: 你或许对灵契不甚了解,既然你是他的灵主,自然能形成气息上的压制,而且他的异常,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 倘若灵契缔约双方的修为差距过大,短时间内,灵仆只能以灵主的血液为食,你若不及时喂给血液,他不久就会虚弱而死。 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月光沿着门扉一路延伸,照见床上辗转不安的人。 他长发撒乱,脸色涨红,露出的肌肤上遍布着冷汗,呼吸微弱而急促。 情况分明比晚宴时严重了太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 储月熹狭眸眯起,神情忽转严肃:据被鬼市俘虏的人族修士交代,魔心石的来源,似乎与所谓的天命有关。 天命显然是有心人用来正名的幌子,魔心石的传播一旦失控,结果将是灾难性的。倘若背后当真有势力在推动,三界必须及时出手,将其彻底剿灭。 你且好好考虑,该如何向朝音阁汇报此事吧。他洒然一挥袍袖,身形随之隐没在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蔺楚疏在原地思索片刻,才转身进了客房。 耳畔充斥着急促的呼吸声和痛苦的呜咽,他来到床边,撩开周长明遮面的长发查看。 那人显然还昏睡着,浓密的眼睫不住颤抖,眼梢洇着水痕,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滴。 蔺楚疏伸指探向周长明的颈脉,感受到指腹下的脉搏紊乱而轻弱,便知道储月熹并没有夸大其词。 仅仅是因为那句熟悉的称呼,自己就应允了灵契如今这样的局面,也算得上咎由自取。 思绪涌动,他清冷的眉宇间阴翳更深。 此刻,极度饥饿下的周长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如今他的生死尽在自己一念之间,蔺楚疏顿了顿,伸出手指,凑近他的唇。 隐约嗅到熟悉的气息,周长明浑身一震,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眼,张口咬住了蔺楚疏的指尖。 牙齿与肌肤接触的瞬间,两个人都颤了颤。 蔺楚疏目前的修为距离大乘不过一步之遥,全身真气流转,早已形成了不亚于金钟罩铁布衫的护身罩。 他并没有特意撤去灵力,周长明猝不及防一口咬上,无异于硬磕上一方花岗岩,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呜好硬 他小奶猫似的呜咽着,牙好疼 嘴唇和手指一触即分,有某种黏腻的事物沾上了皮肤,蔺楚疏垂眸,很快嗅到一股甜香。 是糖霜。 他回想起,宴席上的周长明似乎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唯独将桌上的糖糕搜刮了个干净。 虽然容貌不同,可嗜甜如命这一点,和那几个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心底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蔺楚疏抿起唇,他厌恶这种真相不明、无所适从的感觉,却也无法任由周长明一点点虚弱衰竭。 思绪纷乱如麻,他注视着那人的睡颜良久,还是默默撤去了护体真气。 周长明脸颊通红,虽然眼眸里的神采依旧迷惘,但显然被刚才的刺痛唤回了一丝意识。 他感到牙齿接触的皮肤变得柔软,传来的气息却很熟悉,心中不由生出抗拒感,说什么也不愿再用力咬下。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蔺楚疏心中一阵焦躁,索性自己切开指腹,半是强迫地抵上他的嘴唇。 温热的液体涔涔涌入口中,唇齿间都是咸腥的味道,周长明奋力挣扎,却怎么也脱不开蔺楚疏的钳制。 那股力道如同不可逾越的巍峨山岳,让他惊惧又痛苦。 嘴唇和舌尖被蹭破了皮,绵密的刺痛混合着血腥气,他怎么也挣不脱,委屈又难受,扁了扁嘴,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泪水滴落在手臂上,guntang如同火焰。 蔺楚疏动作微顿。 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指尖,托着那人的后颈,缓缓放倒在软枕上。 饱含灵力的血液无疑是最佳的补给,周长明的脸色rou眼可见地变得红润起来。 只是粉白的肌肤上,几道通红的掐痕格外刺目,甚至还有几处直接破了皮。 蔺楚疏望着他眼角晕开的水色,眉峰蹙起。 这般冲动行事,修为的鸿沟很可能要了周长明的命 没想到,经年累月,他竟依然被那种情绪困在原地,不得而出。 他嘴角泛起讥诮,眼神却毫无温度,视线从从周长明脸上移开,投向空荡的窗外。 过往百载岁月里,他很少与人如此亲密除了他们。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淡淡的温热顺着肌理深入到血脉,似乎有柔软的溪流涌入荒芜的冰原之中。 一如往昔那些破碎的画面。 蔺楚疏身后,周长明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月光落在他蝉翼般薄透的左耳上,映出一抹明显的绯红。 此刻月上中天,夜色正深沉。 幽沉的黑暗里,周长明做了个梦。 他只记得自己又饿又倦,刚一沾床,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起初,这是个痛苦的梦境,仿佛有人牢牢钳制着他,力道大得惊人,他怎么也挣不脱。 氧气一丝丝从肺里抽离,他喘不上气,浑身也疼得厉害,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随后,某种温热的能量缓缓流入四肢百骸,禁锢着他的力量也变得轻柔。 他感到自己浸入了一汪温水里,身边包裹着的都是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又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身在游戏中,却有着比现实世界更加真实和深刻的感受? 他不住喘息,眼前光影倒转,很快坠入了下一个梦境。 梦里的他脱离了蜃魅羸弱的躯壳,背负长弓,身姿矫健,正轻松地飞掠于山林之间。 这是他进入《无双神域》以来扮演的第一重身份,一名散修猎户。 作者有话要说: 喝血了喝血了!和谐了和谐了!(bushi) 第8章 故梦x1 到达碧穹谷附近,导航结束,玩家需自行探索任务触发地。 还没等周长明反应过来,系统就终止了任务指引。 留他独自一人,对着未知的野外地图一脸懵逼。 就尼玛离谱。 他实在忍不住吐槽,这座山谷占地如此广大,假如漫无目的地找,不花上个大半天,根本不可能有头绪。 但如果触发不了任务线索,主线也无从展开,他就更别指望从游戏中死遁脱身了。 周长明认命地叹了口气,摘下背后的长弓,沿着眼前的山径向峡谷走去。 越往深处走,身边的植被就越密集,他仔细观察着四周,忽然发现了一丝异常。 空气中隐约有血腥味飘来。 周长明皱了皱眉,猜测这或许是任务线索之一。 视野被枝叶遮挡得太多,为了防止野外有怪物偷袭,他凝出几支光箭搭上弓弦,放轻脚步前行。 越往深处走,腥臭的味道就越浓郁,等到周长明路过一处灌木丛时,终于发现了气味的来源 不远处,野兽的尸体垒成了一座小丘,满地都是淋漓的血迹,似乎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遍地的尸骸血骨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响。 一双瘦削的手从尸体堆中探出,奋力推开了身前的野兽,撑着身体艰难地往外爬。 等他露出大半截上身,周长明才勉强看出,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他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齐耳短发上沾着草叶和兽毛,黑白分明的眉眼却足够惊艳,如同冬日深潭一般沉静。 周长明一时忘了移开目光。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悠悠传来:主线任务激活:穹谷初遇(一),玩家需助男主脱离困境,并为其筑基。 看来,这回搞到真的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暗中观察起这位将在未来叱咤风云的三界至尊来。 可就算带着滤镜去看,眼前的男主,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乞丐而已。 他还在原地胡思乱想,异变却忽然在此刻发生。 或许是被浓烈的血腥味吸引,他们周围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周长明赶紧打开系统地图,发现一簇簇代表着怪物的红点不断向自己所在处涌来,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兽潮来了,当心! 周长明根本没多想,飞身上前,一把拉住男孩的手腕,带着他朝怪物相对较少的方向突围。 肌肤相接,他才发觉男孩浑身guntang,连呼出的气息都灼热得惊人。 难道,男主是在发着高烧的状态下,独自一人和野兽搏杀了这么久? 他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啊周长明大为震撼,同时也忍不住心疼,他弓下身,朝男孩伸出双手: 之前辛苦了,接下来,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他坦然将后背暴露在男孩眼前,灭杀的光箭则毫不留情地向怪物们射去。 野兽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二人眼前就被生生开辟出一条通路。 男孩咬了咬唇,不再犹豫,伸臂环住了周长明的脖颈。 起初他是抗拒的,甚至试图挣脱周长明的拉扯,在对方毫无保留的关照下,这份警惕才逐渐消融。 周长明扯扯唇角,手中技能连发。 这些怪物虽然数量众多,好在等级并不高,他拼着消耗灵力放出几轮驱散箭雨,背着男孩一路杀出重围,找了处山洞歇脚。 喏,让我瞧瞧你的伤。 发热往往来源于炎症,见男孩没有反抗,周长明拉开他背后破烂的衣衫,果不其然找到好几道狰狞的抓伤。 其中一处伤口极深,翻卷的皮rou正缓缓往外渗着脓血。 周长明蹙起眉,深感有时游戏制做得太逼真也不是件好事,至少当下,单看着这处伤口,就让他心里一阵发怵。 他简单做了做心理建设,便取出一瓶金创药,沿着伤处仔细涂抹起来。 药粉和血rou接触,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男孩却愣是忍住了呼痛,实在按捺不住时,也只是默默咬住一片衣角。 周长明尽快为他处理了伤口,又找出些食物喂他吃下,这片混乱才算是告一段落,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男孩捧着干粮,静静投来了目光。 那双眼眸黑白分明,如同新雪中盛放的一簇墨,又胜似湖光中深不见底的漩涡,清清冷冷地艳着。 而此刻,疏离的冷意被温润的笑意消融,点滴愉悦从眉梢眼角蔓延开,将他苍白的面容晕染得暖融如霞。 多谢。 男孩轻声说。 周长明一愣。 他深知自己只是个工具人,喜怒哀乐言行举止,不过是角色扮演罢了。 若非任务需要,他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更何况他也再清楚不过,所谓npc的反馈,也仅仅是事先编写好的一串代码。 可为什么 这个孩子的笑容,让他觉得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人心生赧然。 周长明微侧过脸,感到一阵被过誉的羞愧。 这是他和蔺楚疏的初见,也是他记忆中,撞见的蔺楚疏为数不多的笑容之一。 分明当初是这么脆弱的小孩,在自己的庇护下才能安然无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需要旁人的守护,自己反而成为了被保护的那一个? 心房被某种酸涩的情绪胀满,无力、无奈,还有淡淡的悲伤纽结成一处。 这种感情是什么呢? 记忆走马灯般从眼前逐帧闪过,周长明在零落的思绪间沉浮,如同溺水的人,飘飘荡荡不知多久,才攀上一根枯木。 等到睁开眼,四周已经天光大亮。 眼角有湿漉漉的触感,他伸手一拭,竟拭得满手泪水。 不过是偶然梦到了游戏npc而已,自己究竟在伤春悲秋些什么? 周长明捂着眼,哑然失笑。 身边很安静,他以为附近没人,不由得暗自庆幸,倘若这幅哭哭啼啼的蠢样子被旁人瞧见,该有多丢人呐。 然而,等到他平复了情绪撑起身,目光却与斜对面的秋声缈撞了个正着。 一刹静寂。 不论是秋声缈,还是他身边的姜玉琢,面上的表情都足够精彩。 场面一时间极度社死,周长明满心懊恼,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就悻悻地别过脸去: 看什么看,不过是孤身在外,想家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