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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庚小心睨薛径那张几乎半黑的脸,他察觉出薛径是因宋杞和而起的气,因此看他不爽,应庚便笑回道:“薛老,杜姑娘如今亦是我半个主子,我得保她的安危。” “半个主子?” 薛径在怒气暴起的边缘。 杜明昭忙出手劝架,“师父,你别与应庚置气,是我应许他跟在身边的,我独自离开溪川县总是有些怕。” “可他怎么说都是宋公子的人,唉,丫头,你既都能上水舟县,手头应还算宽裕,怎不去买个身强体壮的马夫?” 应庚便为杜明昭答:“薛老,杜姑娘已与我们公子定了亲,日后她会是我们夫人。” “什么!” 薛径惊得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打了。 杜明昭未免薛径过于受惊,忙将人扶着坐下,薛径看她杏眸微动,又是哼道:“怎信中不提这事儿?” 他可真是半点不知,他好好的徒弟闷声不吭便叫那狼给叼跑了! 杜明昭眼皮稍垂,“师父,这不是才定下的事嘛,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薛径气得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扣,“他这怕是蓄谋已久,早有这心思了。” 杜明昭没答。 她确实不知宋杞和是何时对她起意的,但绝对比她要早。 薛径一双犀利的眼投来,他看清楚杜明昭那张玉容之上因何生起的温柔,两人是因两情相悦才定亲,杜明昭更无受委屈。 因此薛径又问杜明昭:“丫头,你定下这门亲,是情愿的?” 杜明昭不假思索:“是的。” 薛径长叹一道。 他很为杜明昭感到担忧。 宋杞和那御王府世子的身份,不仅不是富贵石,反而是一道悬在头顶的刀刃,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京中局势再明了不过,薛径比谁都懂宫中的意思。 陛下恨不得让宋杞和为太子替命,可他偏偏不能动。 也是因陛下需要宋杞和,他才能将薛径救出。 可杜明昭如今与宋杞和是一条船的蚂蚱,等于将性命置身在外。 她不在乎,只要和宋杞和在一起。 薛径发愁啊。 他多难得的徒儿,好承他的衣钵,凭着一身医术日子总能富足安乐。 偏偏让御王府那个臭小子挖了墙角。 薛径满心以为杜明昭已经知晓宋杞和的真实身份,对往后那条艰苦之路做了心理打算,即便苦累她亦坚定不回头。 他心情沉重地拍着杜明昭的手,“丫头,既然你认定是他,为师定会护你到最后。” 薛径开始琢磨京城哪些世家还留有交情,以好日后用上偏帮杜明昭。 不论宋杞和如何,他都不容许杜明昭受欺负。 …… 杜明昭和薛径在张家留宿三日,待张文杰病情稳定后,两人与张老太爷辞别。 这几日杜明昭常被张老太爷传唤下棋,乍要离开,张老太爷很是不舍。 薛径便和张老太爷单独说了几句话。 杜明昭被红叶搀上马车,一刻钟之后,薛径归来,一行人终离行。 薛径偏头望杜明昭,道:“你和应庚上城中都忙什么呢?” “师父,我是想让泰平堂响彻水舟县。”杜明昭勾唇笑。 在张家她可没闲着,一边她命应庚在水舟县寻找疑难杂症之人,一边又得信后出府为病者看诊医治。 这里面不乏有家中清贫的人家,杜明昭为收诊金,是为义诊。 “听说你治了牛皮藓、背疽还有什么血余、血溃之人?” 杜明昭笑着应:“可是忙的我了,光是行针我每日都有十回之多,昨日城里听说我在义诊,来了好些人呢,差点傍晚都没能回。” “是义诊啊。”薛径的笑更显慈爱。 杜明昭方才提的几样怪病尤为难治,吃药、行针缺一不可,还要长久调理,家中无积蓄的多不会治。 “即使我离了水舟县,义诊治过的那些人都知晓我是溪川县泰平堂的大夫。” 薛径刚想夸赞杜明昭两句,马车却突然晃荡一刹,车厢之外应庚急迫的声音响起,“薛老,杜姑娘,你们不要贸然下车!” 薛径面色凝重,“怎么回事?” 狂风作乱之间,车帘被风掀开,入目是十余个黑面山匪,手中或刀或斧,团团围困他们的马车。 是郊外林中。 杜明昭身子全然僵住。 应庚已落地举刀而对,薛径则拉过杜明昭往身后一塞,他本人迅速从怀中摸出十根银针,挡在车厢前。 “莫要看!”薛径誓要护着杜明昭,“你别露面。” 杜明昭抓住厢中的塌面,将身子蜷缩起,她听薛径的话闭眼蒙在臂弯之中。 耳边不断有嘶吼声,似乎有人撞到了马车,杜明昭的身子因而剧烈晃动,她死死攥紧了手。 不知过去多久,周遭终于平息。 “好了,继续走吧。”薛径的声音稍显疲惫,“未免节外生事,别在此地逗留。” 马车缓缓发动。 杜明昭复而睁开眼,车帘偶然的浮动,她瞥到地上散落七七八八断裂的尸身。 再一回头,薛径半白的胡子被溅上几处血迹,他的手里此刻已经没了银针。 杜明昭咬住颤抖的牙,担忧道:“师父,你还好吗?” “我无事,方才太过残忍,不想你亲眼见,没料想这一带这般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