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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 第72节

    深居宫廷,被囚禁的帝后二人知道的消息不多,甚至连李蒙大将军之子李承度横空出世,成为宣国公的心腹大患这件事都不知。因此,俩人俱露出惊讶之色,皇后稍矜持些,皇帝则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惊喜,“那他很快就能打败那老头了?我们不用再被关着了?”

    皇后回头一瞟,止住皇帝欢呼,才缓缓道:“纨纨你不知,那老贼天生神力,数月前有一队义士混入宫中,在宴会上迷倒众多侍卫,趁机围攻而上,都只是让他受了轻伤,自己反倒全军覆没。”

    她严肃问:“你们带了多少人?可有十成的把握?可提前规划好了撤退的路线?趁现在那些守卫还没发现,你们可以挟持我们先离开这儿……”

    话语被扶姣止住,皇后见这个素来烂漫天真的外甥女自信道:“放心罢舅母,李承度肯定比他更厉害,手到擒来,绝不会失败的。”

    皇帝嗯嗯附和,“纨纨看人的眼光绝不会有差,她说行,一定行。”

    皇后再次有了啼笑皆非的感觉,这舅甥二人聚在一起,甚少有让她省心的时候。

    可这会儿不是玩笑,她郑重道:“即便如此,也必须做两手准备,这儿不能再待了。”

    她迅速起身收拾好自身,催促皇帝穿好衣裳,匆匆间还帮扶姣取了件披风,“为防那老贼再拿我们来威胁他,必须得先离开,或寻个藏身之处。”

    皇后问:“纨纨之前可做了计划?”

    还真没有。

    若直接走是可以的,但扶姣并不想离开皇宫,“舅母,那就先让人带你们去密道那边罢,我要在这等李承度。”

    “那怎么行!”皇帝第一个反对,“纨纨当然是要跟舅舅一起,那个什么李承度,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这种时候吃的哪门子醋。皇后无言,拧着眉头拍他,叫皇帝哀怨极了,仍是很倔地看向扶姣,想要一个答案。

    扶姣破天荒地生出迟疑,犹豫的模样让皇后有所了然。事实上,从方才那短暂的描述中,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小外甥女和这个男子关系不寻常。

    “我……我肯定要等他的呀。”她吞吞吐吐道,“好歹他奉我为主公,总不能抛下他不管罢。”

    说话时,她唇角微抿,眼神不受控制地左右飘移,心虚的时候,会捏住衣角轻轻摩挲。这些小动作,都被皇后看在眼底。

    “我们不用那么多人守。”皇后冷静道,“差几人送去密道就行,剩下的纨纨都带上。”

    皇帝大惊,还要说什么,被皇后冷酷的眼神止住,不得不委委屈屈闭嘴,还不解地看向扶姣。纨纨不是为了来救他的么,怎么竟不和他一起走。

    如果此时战局已定,扶姣能赖在皇后怀里说上三天三夜的话儿,但这会儿心底挂念李承度,她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嗯声后,令萧敬分出几个好手护送,看看皇后,再看皇帝,定下决心道:“很快就会结束,你们先去罢。”

    说罢,她领萧敬往外走去,按照他们先前的布置,这时候的第一件事,应是攻破宫内各处的布防,和宫外里应外合。

    这些安排中,本是不该掺进扶姣的。萧敬无奈紧随其后,和身边人硬是被激出了十二分的战斗力,每见长木仓流矢,还未到身前,就早早挑开迎上前去。

    厮杀愈烈,扶姣被护在中心,渐渐的,走上了西直门城墙,遥遥向东眺望。

    宫内火光大盛,映红整片夜空,但最亮的还要当属东南角的明光宫。扶姣看不到那里的动静,亦听不到任何声响,光是耳畔的打斗声就足以震天。

    她逆光而立,猎猎晚风拂起衣角和鬓发,那张漂亮骄矜的面容上,此刻竟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朝那方凝望。融融火光映在她的眸中,从萧敬的角度,能够看清她每一丝神色的变化。

    尚且来不及分辨心中升腾起的感觉,萧敬被身侧人的禀报惊得出声,“五万?!”

    扶姣回神,“甚么五万?”

    “沈世子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率领五万大军直奔洛阳,如今先行军已经进洛阳,和我们外面的人打了起来——”萧敬快速说完这几句话,“主公那边必须速战速决,有宣国公在手,还能有回旋余地。”

    扶姣一怔,忽然想起昨夜李承度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好像对当下的局势早有预料。如果真照他所言,那再过一个时辰,他们的三万人马也会抵达洛阳。

    “在哪边?”

    “好像是从北门攻进。”

    扶姣颔首,尽量沉稳道:“萧敬,我们立刻率人赶去北门,王六此时应在那儿。我们的援兵很快也会赶到,你的任务就是尽量拖住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也行,能做到吗?”

    萧敬深深看她一眼,“郡主之令,属下誓死也会达成。”

    不过,他对扶姣前去提出了异议,却被她无视,根本不容争辩地同去。

    不知她到底是去凑热闹还是何意,萧敬对她半点办法也没有,又不敢冒犯,只能硬着头皮迅速赶去。

    北门战火汹汹,沉重宫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流矢四溅,在周遭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光。若非仍有门隔着,扶姣简直分不清彼方敌方的人马。

    隔着重重人海,她依旧一眼望见了不远处打马而立的沈峥,他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甚至看不出是一个将领。

    但有他亲自指挥,麾下将士士气大涨,且人数众多,眼看这方已现颓势。

    他甚至在指挥时犹有余力分心她这处,遥遥对她颔首,与其说有礼问好,不如说是在示威。

    估摸援兵抵达的时辰,扶姣突然生出莫名的勇气,跑到王六身旁,对他耳语几句,得来他惊讶的目光。

    快去——她用眼神示意。

    来不及细思,王六助她站上最高处,高喊一声,“沈世子——”

    中气十足的声音,隐约传入沈峥耳畔,吸引了他的目光,待触及王六身旁的扶姣时,他不由流露几分兴味。

    从口型中看出扶姣似在说什么,因她声音太小而无法听清,沈峥思索几息,竟挥手叫停众人,策马靠近,“郡主有何话想说?”

    他已经到了最近的安全距离,身旁所有人都在警惕待命,沈峥却依然是游刃有余的姿态。或者说,除非李承度站在这儿,否则任何人都不会被他放在眼底当做敌手。

    至于这位小郡主,他就更不觉威胁了,甚至愿意停下这短暂的片刻,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把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终于听清了小郡主的话,适时表露疑惑,“不知是何物?”

    解开包裹的布帛,扶姣将它完完整整地展露在火光之中,仅那么小小的一块,散发出的光芒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竟是玉玺——

    宣国公寻找了两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而苦求不得的玉玺!

    所有人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愣愣望着那多少人求而不得、梦寐思之,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

    沈峥亦愣了下,随即道:“它果然在郡主那儿。”

    他当初就有这个猜想,认为玉玺是被皇帝放在小郡主那儿带了出去。

    “郡主现在拿出它,是为了求好吗?”沈峥含笑道,“不过放心,在下本也不打算伤郡主,争权是男儿间的事,与你们女流之辈无关。”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扶姣的声音清而脆,即便相隔一段距离,还是传入了沈峥耳中,“在你们千方百计寻找它,认为只有拥有它才名正言顺时,李承度早就得到了它,却从没有把它当做倚靠来收买人心。他想要天下,心怀坦荡,而你和宣国公,已经坐拥皇城,却因畏于人言,惧怕那些口诛笔伐,迟迟不敢真正登位。”

    “把死物当成阻止自己再进一步的禁锢。”她道,“沈峥,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一语中死xue——沈峥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不得不说,他和李承度相争的心思,即便是没接触过多久的扶姣也能轻易看出,毕竟两年来他针对李承度的举动实在太明显了。

    思及他们二人曾为同窗,同在洛阳传出美名,扶姣一点也不怀疑沈峥这一争高下的心思。

    毕竟,她当初可也是看乔敏敏非常不爽的。

    沈峥向来淡然,她就不信,这件事都不能触动他的心神。

    他的眉沉了下来,声音也不复温和,“郡主只是为了说这些话逞强,再送上玉玺吗?”

    “当然不是,谁会向你求好。”扶姣哼声道,“李承度向来不屑逞口舌之利,我偏想帮他来奚落一番你,怎么,很不高兴吗?是不是气死了?”

    不管不顾挑衅的话让双方的人惊呆了,这位小郡主可当真是不怕死啊,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这位战场上阴晴不定的沈世子!

    她这样坦然到无所畏惧的态度让沈峥死死看了会儿,忽而笑起来,“我倒真有些羡慕悯之了,能得郡主这般佳人倾心相许,他在内激战,外面还有郡主想方设法为他拖延时间。怎么,觉得这点时辰,就能够让他拿下沈某父亲吗?”

    说着,他微微一哂道:“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郡主不会当真以为,仅凭一个人质,就能让在下放弃沈家大业罢?”

    听他的意思,是即便以宣国公为质,也不会让步半分。

    扶姣长长喔一声,“你多虑了,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特意在你面前来炫耀一番,你们惦记了两年多的东西,一直就在我手中。”

    “而现在,我要把它施舍给你啦。”

    说罢,她吸了口气,极力忍住微颤的手,面对如此瞩目的场景,竟是抬手轻轻一掷。

    散发着诱人心魂光芒的玉玺,随着这丢掷的小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瞬间掩入无边夜色中。不知是不是众人心理作用,总觉得听到砰的一声,心都跟着颤了下。

    玉玺被丢下来了?她竟真的扔了?!

    沈峥也不可自抑地露出错愕之色,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玉玺被抛下的弧线,直直坠入那暗色地面。

    是真的?还是假的?诱敌之计?还是单纯的拖延时间?

    不会,那应当是真的玉玺,他此来绝不会在李承度的预想之内,所以小郡主取出的,只能是货真价实的玉玺。

    可是,她竟然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轻易地把它丢掉了?

    宫门外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低头,寻找玉玺身影,陷入短暂的混乱中。

    第九十章 · ?

    随着“砰”的一声, 扶姣的心也跟敌军所有情不自禁低头寻找玉玺的人重重落地。

    果然,关键时刻只有玉玺能够打乱他们的步伐。扶姣之前还在想,光站在墙头骂沈峥一顿能否有用, 但那样未免太失风度,既让沈峥看笑话, 也不会被他放在眼底。

    随即灵机一动, 想到了离开武陵郡时特意带上的玉玺。

    当时只是觉得如此重要的东西不能丢下,顺手捎上, 没想到它没能被李承度用于招兵买马, 倒是在这等时刻发挥了拖延时辰的作用。

    心扑通扑通狂跳, 玉玺脱手?,扶姣被萧敬迅速带到了墙?,已经想不起方才是哪儿来的勇气, 敢和沈峥纠缠这些。

    回神?又是骄傲得意, 果然, 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这确实是她才能做到的事。萧敬的脸上,仍满是震惊之色, 看得出在极力忍耐情绪, “郡主, 你——方才太危险了, 若是一记流矢飞来, 便是属下也不一定能护住郡主。”

    “不需要护。”扶姣瞄了眼下方,挺胸道,“沈峥但凡还要些面子, 就不会偷袭我, 于他也毫无益处。”

    她不是李承度,趁机射杀她, 只会让沈峥被人唾弃。

    正好,他不是最看不起女子么?她偏要让他尝尝败在女子手中的滋味。

    王六匆匆而来,“郡主,方才那是真的还是……”

    “自然是真的。”扶姣打断他,“这种时候,去哪儿变个假的来糊弄人。”

    丢了就丢了,只要能真正为他们争取援兵抵达的时辰,就值得。

    王六愕然,随即哭笑不得,饶是他跟随李承度?多识广,也仍忍不住道:“那可是玉玺,郡主……”

    那可是玉玺啊。

    他不知说什么好,宫门前的攻势缓下,的确让他们松了口气,可玉玺一旦落入沈世子之手,岂非得不偿失?

    “玉玺又怎么了?”扶姣不以为意,“不过是个死物,代表不了什么。若是有它便能安稳称皇称帝,舅舅也不会被人拉下马了。能够让沈峥他们乱一阵子,就是它最大的用处。”

    话虽如此,谁能做到像她这样洒脱,把玉玺当成一个随手可得的小玩意。

    扶姣此举,萧敬和王六扪心自问,是他们这辈子都做不出的。正是因此,心底那股油然而生的情绪,便在突然间蓬勃涌出。

    那是一种比男女之情更纯粹的感情,甚至隐隐像王六往日看待李承度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