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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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颂宁皱着眉头,一字一句慢吞吞道。 他没答话,只是垂下去头。 “阿清也是吗?” 徐颂宁气得心口发疼:“嗯?” 薛愈摇了头:“我只过问了她你的身体状况,她心里是向着你的。” 他并没什么恶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她,要把她严丝合缝地保护起来,要她可以放心依靠。 可越是这样的保护越让徐颂宁害怕,她不想只能依靠他一个人,也不敢只依靠他一个人,所以捏着嫁妆兢兢业业地算账做生意,为自己购置房产,和族里的小辈关系也不算太差,未来总不至于落得阿娘的下场。 可…… 缓了片刻,她以半问半叙述的语气道:“我今日去了郭婕妤那里,这事情也有人跟侯爷说吗?” 薛愈没答话,倒也没有很惊诧的态度,只是微微颦眉:“她有给你吃什么、喝什么吗?” 顿一顿,才继续问道:“你寻她,是为了母亲当年的事情吗?” 两个人间的对话维持着一点紧绷的氛围,但好歹比当时松弛了许多,薛愈微微仰着头,看向徐颂宁,神色局促。 徐颂宁点了头:“是,侯爷经手帮我查了这事情,还有什么遗漏的要说给我吗?” 薛愈抿了唇。 隔了很久,徐颂宁听见他说:“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其实前面有很多暗示啦,而且薛侯爷的人设一直是在阿怀面前装乖装懂事的偏执、脆弱的黑切白切黑(但是我可能写得不太好),总之很多因素叠加导致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这里阿怀这么生气也是有别的原因的,后面会说清楚。 感谢阅读。 第九十一章 两个人一齐沉默了下来。 薛愈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可徐颂宁已经抬手制止了他要言语的动作。 “侯爷用午膳了吗?” 她的满腔怒火似乎都平息了,原本紧绷的肩膀和脊梁都放松下来,整个人又是平和安宁的样子:“这里的饭菜滋味不错,侯爷吃一点,再回去做事吧。” 薛愈盯着她看,神色有一点发蒙。 可是徐颂宁已经不去看他了,她抬手要把门推开,准备吩咐人多拿一副碗筷进来,那门重新被抵上,薛愈手撑在她手边,起伏的胸口靠着她脊背,挨在她耳边深深地叹一口气。 “这一遭我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思,事无巨细都想限制着你。” 他可怜地要在她颈间蹭一蹭,语气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可是徐颂宁没再回应,甚至微微偏了头,躲开了那触碰。 她其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孤注一掷的气性,然而生活常态总是求稳,所以会在郭氏手底下韬光养晦蛰伏那么多年,直到几乎陷入绝境,被人拿命来算计,才咬牙切齿要搏出一条生路来。 她一直都是想着要好好活着,不辜负阿娘那样辛苦地把她生下来。 可是如今却似乎是被拉入个不见底的漩涡里,仰头看不见边际,也不晓得前路如何。 她好疲惫。 徐颂宁知道薛愈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也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薛愈的。 可是她有那么爱他吗? 她不晓得。 徐颂宁仰了颈子,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太完整的话来,只是在这样的当口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场外话:“侯爷不吃饭了吗?” 她道:“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 可薛愈不放开她。 “吃过饭,你就不要我了罢。” 他抿着唇,苦笑起来。 徐颂宁的嗓音温和宁静:“别想太多。” 装乖扮可怜都已然不奏效,徐颂宁扣了门窗,吩咐阿清多送了碗勺进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安静地给薛愈摆好了餐具,自己闷不吭声地用完了午膳,然后抬头看了眼一筷子没动的人:“侯爷,时候不早了,没有公务要忙吗?” 薛愈隔了许久才寻回一缕魂魄,答话的时候微微发着颤:“今日还回府里吗?” 徐颂宁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似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 他抬了抬手,过来要抱一抱徐颂宁,徐颂宁的四肢僵着,被他抱住的那一刻下意识就要把人推开。 她晓得他的不容易,晓得他血淋淋的一段往事岁月,晓得他曾经被打碎了所有拥有的东西,被利刃在心口划以深刻的印痕。 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完完整整的人,她也有着缺失与遗憾,带着缺口和需要疗愈的伤痕。 徐颂宁映着一点日光,目送了薛愈离去的背影。 薛愈也回头看了她,看她站在廊下,半倚着门,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再走的时候没有独自骑马,在马车上静坐着,手指撑着额头,隔了很久,发出轻轻的一声喟叹。 这一餐用得不太愉快,但徐颂宁还是照样赏赐了府里的人,转头吩咐了阿清:“去敬平侯府。” 阿清原本以为徐颂宁是要去寻徐颂焕的,毕竟几经耽搁,她当时送来的那张纸总算有了眉目。 可徐颂宁并没进敬平侯府的正门,到了地方就吩咐人去她三叔家。 今日并不休沐,男人们都在各司做事,她三婶婶周明净正在院子里逗猫儿,看见她来,手里的猫没抱稳当,落在地上。 徐颂宁的神情平和。 “许久没见三婶婶了,想来看一看您。” 那猫儿不满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咬着周明净的裙摆打滚儿。 周明净借着这动作低下头去抚弄那小东西的脊背:“都下去罢。” 那猫儿也被人抱着下去,阿清要留下,也被徐颂宁摆了摆手打发走了,她问:“三婶婶?” 周明净掸着被猫儿滚皱的衣裳:“我晓得你是要问你母亲的事情。” 徐颂宁垂下眼皮去。 “三婶婶真的知道。”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叹息声。 “我以为能瞒一辈子。” 周明净慢慢地说:“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我无凭无据,这件事情又隔了许久,我担心有朝一日对簿公堂,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她坐在原地,仰着头看徐颂宁,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是在她眉眼间寻觅她母亲的痕迹。 徐颂宁微微皱了眉头,听她慢吞吞说:“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在这家里,说话这么分量,一来是你三叔官位不显、身体也不好,二来,是因为我娘家早不景气,我嫁进来后不久,就败落下来,如今还每年来我这里打秋风。” “我能仰仗依靠的,只有你三叔,所以大丫头,就算你知道,这事情里面牵涉着你父亲,你真的会选择为了你母亲而与他对簿公堂吗?且不说‘子为父隐,父为子隐’1的道理——你父亲是你唯一的依靠了,你是会信我一番空口无凭的话,还是信你赖以依靠的父亲?而我揭露这事情之后,你三叔又会留我吗?” 她询问徐颂宁:“倘若是这样,那到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 她问得平静,可却又仿佛是声嘶力竭地在向她发问。 这样的世道里,她什么都做不得,没有任何可以仰仗的东西,所以只能紧抓着夫君,若不然,她该何去何从? 徐颂宁沉默下去。 “你三叔将要外放了,不知什么时候回京,这话藏在我心里,也很久了,你既然这样追问,那大丫头,我如今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单独说给你听,这话说完,我就忘了,此事与我了无干系,你要做什么,都随你。” 她以释然的语调,隔了半晌:“当年我没把这事情说给你母亲,到底是我亏欠了她。” 徐颂宁抬了抬手:“我也只当这事情是道听途说来的。” 周明净清了嗓子:“当年老夫人还在,大家还都是一处居住,有一日我去给你三叔端煎好的药,却看见老夫人身边的姑姑,亲手往你母亲的补药里加了些东西。” 徐颂宁对祖母的印象不太清晰了,只晓得她是个很严厉的老夫人,虽然慈眉善目,对着小辈却半点不留情面,且因为她嫌自己是个女孩子,各种不待见,阿娘和她很不对付,只是面子上的和气。 “你母亲那段时间病得离奇,可是又寻不出个原因。” 周明净抿着唇:“后来我便多多留心,发觉那药每天都会被放进你阿娘的补药里,有时候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有时候是你父亲身边的人。” 徐颂宁沉默地听着,日光照在背上,一片温热,却焐不进她心里去。 “但是这样,也许倒也是我多心,可你母亲去世那天……” 周明净深吸了一口气:“那天,你母亲突然惊厥呕吐,直说头疼,我当时正陪着她说话,忙叫人去请了大夫,可先来的却是老夫人,她说你母亲那样子,仪容不整,怎么能见大夫,一定让人先为她梳洗好才肯请大夫,可你母亲当时难受成那个样子,又不时抽搐两下,几乎按不住她,一番折腾后,她人也渐渐没了精神,等大夫来的时候……” 徐颂宁嗓音发哑地接下去:“等大夫来的时候,我阿娘已经回天乏术了。” “是。” 徐颂宁觉得有什么人掐着她的脖颈,恶狠狠踩在了她胸口上。 记忆里阿娘的音容笑貌还栩栩如生,下一刻就被人恶狠狠撕碎了。 当年阿娘及阿娘身后的沈家,都深陷在薛家谋逆一事里面,在府里也受着忌惮,没谁敢为了她违逆从来说一不二的老夫人,于是都眼睁睁看着她哭喊求救,最后被妆点成精致的样子,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倘若只是你阿娘,我其实并不十分笃定。” 周明净捏着指节:“可是郭氏…她临死时候,和你阿娘那么相仿,只是拖得更长,也受了更多的苦。” …… 徐颂宁走出三叔家的时候,脸色还是煞白的。 她唇被紧抿着,一点血色也无,阿清过去扶住她,才发现她紧攥着手,指甲近乎掐进皮rou里,仰头看人的时候,眼睛失了焦。 其实在薛愈给出那结果之前,徐颂宁已经查得七七八八,只是并没有那么全备。 经她查证,有几家糕点铺子,其实出于她父亲,敬平侯徐顺元。 七拐八拐,能追溯到当年她的祖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