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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无相闭眸缓了缓:“城中尸煞之气交缠,才形成这血雾。在体内耽搁久了,于他有大碍。” 谷粒皱眉:“那你呢?” 念无相睁眼,眸色清朗:“回了禅宗,进万佛塔待几日便好。” 两人你来我往有问有答,苦了罗汉僧憋着气忍住怒意,心火过旺,加上伤情影响,一口喷出淤血来。 念无相这才转了眸子望过去。 谷粒自觉欠了和尚人情,主动扶他一把,靠近罗汉僧后一起坐了下来,谭师弟犹豫一下,默默站在谷粒背后。 罗汉僧正要开口,念无相意味深长剜他一眼:“此伤乃是降魔杵留下的。” 罗汉僧的面色登时有些古怪,扫一眼背后的谷粒,犹豫一阵,才回到:“正是罗汉堂一位师弟的降魔杵,而且,贫僧的法器也丢失不见了。” 谷粒算是找到机会问询当时情景:“你们进城应当是直奔义庄,在里面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死伤惨重?” 罗汉僧仰头与谭师弟对视,二人眼神中有同样的茫然失措。 谭师弟抿唇开口:“六师姐,逃出来后我们曾交流过此事,我二人都对进入义庄之后的事毫无记忆。” 一时沉默。 念无相问了个问题:“那为何要说杀出重围,逃来此地?” “义庄之后的记忆,便是被大群行尸追赶。血雾一路蔓延,这小施主瞎了眼,我们不得不进入这院中躲避。” 谭师弟点头称是:“六师姐,不知为何,只有这院中藏有符意,血雾和行尸靠近不得,便逐渐退散了。” 谷粒扬眉,下意识看向念无相,在对方眸中得到应和之意。 念无相轻声道:“善因自得善果,衲僧可未曾骗过施主。” 谷粒不由失笑。 万般缘法奇妙,当日一打符纸留给大娘的老伴自保,却不知冥冥之中,反而救了自己人。 天色阴沉,隐约泛着一层鱼肚白,不时有风钻过篱笆矮墙,黏腻地贴在几人身前。 谷粒仰头望了望,轻声道:“看这样子,要下雨了。” 念无相垂眸沉思片刻,挣扎着要起身:“落雨之前,我们必须出城。” 谷粒连忙起身,伸出手去扶他肘部,罗汉僧恨不得将佛子直接扛起来不让这妖道触碰。奈何念无相状似不经意地绕过了这双糙汉手,转投美人柔夷的搀扶。 等站起身了,还要矜贵有礼道句谢。 罗汉僧决意闭口不言了。 只有搀扶着佛子本人的谷粒察觉到了异样。 念无相那只覆过谭师弟的手抖得异常强烈,被他刻意掩盖在僧袍大袖之中。谷粒默不作声,询问的眼神望向他,正对上一双染了猩红的眸子。 妖冶中暗含一丝欲盖弥彰的轻佻,全然不似她曾见识过的念无相。 她趁身后两人不注意,从衣袖间握住和尚颤抖的手,探出一丝灵力,冰凉又舒缓地顺着他经脉流去。 念无相心尖儿没来由地生出短暂痒意,于是,也破天荒地没有推开这份莫名狎昵的关怀。 虽只是一瞬,端方佛子轻轻握了那只柔夷。 第9章 她是衲僧之光。 谷粒恍惚间嗅到一股梵香。 指尖交握下,她那缕灵力抽丝剥茧,带着神思瞬间置身于古寺钟鸣,佛音袅袅之中。 一株菩提枯木下,念无相身形清癯,引掌中无根水浇灌在树根上。刹那间枯木逢春,枝叶蔓生,树身上三千姻缘红结随风飘摆,随后不慎落下一条来。 飘带轻柔挂在佛子的海青上,他微微怔愣,指间不由覆上红结。 于是,繁茂的枝叶之上传来一声呼唤:“念霖。” 念无相听到这声音却不看向树顶,反而猛地回头,向谷粒所在的方向凝视而来。这一眼韵满罕见的愠怒,她被其中威势喝退出去,才察觉这便是念无相的心魔。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 谷粒回过神依旧诧异,琢磨这和尚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特殊癖好。 她正想传音去问,心神振颤,眼前一黑,两人当场来了个阴阳互换。 几次三番的引神出窍,谷粒明显反应迟钝,加上受到念无相的心魔波及,头痛欲裂,气海之下有一股无法掌控的力量轩然作祟。 于是,面色苍白的佛子便堂而皇之靠在矮他一头的小道姑身上。 嗯。 我靠我自己,天经地义。 谷粒眯起眼,懒洋洋默念清心咒压制作祟的意念,手上捻着灰白僧衣的边角,传音入密:“你说这回我们会换多久?” 身旁念无相鹤势螂形,将她那副皮相带出三分林下风气,扶着她回道:“你渡了灵力入我体内,只怕比起先前被滚滚咬破手指,交换的时间要更久一些。” 谷粒后知后觉:“你与那只猪崽灵神相通?” 念无相终于纠正:“……不是猪,虽胖了些,确是天竺鼠。” 谷粒抓回重点:“这么说来,你我接触越是亲密,互换的时间就越久。” 念无相无声默认。 谷粒没忍住,调戏道:“那若是我们双.修,岂不再换不回去?” 念无相敛尽眼角眉梢的心绪,纠正道:“万法有始末,破开缘起,自然回归本途。” 谷粒勾唇笑了:“佛子这话,果真想与我双.修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