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寻解药之回忆

    当香伊和子亦汎重新踏上寻药之路时已经近了午时，在小芊墓前说了会话，拜别老妪，子亦汎便扶着香伊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香伊可以从窗帘下看到老妪一直站在茅草屋的门前张望着马车，也许这是自小芊去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来陪她说说话了吧？

    微蹙起眉头，香伊放下帘子转过身，低着头并不说话，其实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不是吗？即使是在这个各人只扫自家门前雪的时代，仍然有像罗华、小芊还有老妪这种善良的人存在……

    “怎么了？”子亦汎伸手探上香伊的额头，怕这一出去又生了病，发现并没有发烧的症状，便抚上香伊的脸关心道。

    “没什么！”香伊抬起头摇了摇道，“我只是比较开心，能够遇到小芊，也庆幸小芊能够遇到罗华，若果不是罗华当初救下了小芊，也就不会有小芊救下我……”

    看着香伊微蹙着眉却依然嘴角噙笑，便点了下头道：“嗯，没事就好。”

    当香伊重又掀起帘子时，窗外的景色早已转换，马车行走所行走的是一条小街，街的两侧有几十户人家，街上的人并不多。

    雪停了，但是地上的积雪仍很厚，路两侧有很多七八岁的孩子堆雪人、打雪仗，玩乐的非常高兴，开心的笑声传遍整条街。

    思绪飞转，便回到了自己十岁那年……

    城市里很多的孩子都是关在家里很少出去玩耍，包括香伊和林皓轩，但是香伊和皓轩的爸爸是好朋友，两人都有些孩子心性，住在相邻的两栋住宅楼，所以香伊和林皓轩童年倒也不是十分无聊。

    那年，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大雪，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一直都不能出去，等到雪停了，香伊和爸爸下了楼发现雪已经深至自己的大腿。

    高兴地捧起一把雪，转头便看到林皓轩也跟着林爸爸下了楼，香伊便将手里的雪捏成球向林皓轩砸去，但是自己那时候力气小，雪球还没能到林皓轩的跟前便散了开来。

    看着毫发无伤的林皓轩，香伊小嘴一嘟，抓起一把打算再捏一个雪球时，云爸爸递过来一个捏好的，香伊抬起头给了云爸爸一个大大的笑脸，抓起雪球就向林皓轩扔去。

    这次自然是砸到了，但是林皓轩躲了一下，只擦了下胳膊，不甘心的香伊回过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云爸爸，于是云爸爸就开始给香伊捏雪球。

    香伊有云爸爸捏雪球，林皓轩也有林爸爸捏雪球，于是两个住宅楼下就成了两家的战场，本来还是两个孩子助手的两位爸爸，也开始攻击对方。

    越打越欢，开心的忘记了自己是在小区里，于是当几个人正玩得忘我时，楼上传来一声怒吼：“你们有完没完？这里可不止住了你们两家，注意一些别人的感受行不行？要不然我就找小区委员举报你们了啊！”

    四人同时一愣，香伊吓得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云爸爸，云爸爸伸手摸了摸香伊的头说道：“没事，我们不打雪仗可以堆雪人啊？堆雪人又碍不着他们。”

    于是香伊便高兴跟着云爸爸堆起了雪人，对面的林皓轩也嚷着要堆雪人，两家便又开始了堆雪人大赛……

    当然结果并不重要，毕竟两家堆出来的雪人别人根本认不出这是雪人，顶多算是个雪球，但是香伊和云爸爸还有林皓轩和林爸爸都很开心。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也许不仅是香伊和林皓轩最幸福的瞬间之一，也是云爸爸和林爸爸记忆中最幸福的瞬间之一了吧？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坐在马车里的香伊有些感概，转眼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记忆竟然还是如此清晰，看来幸福的瞬间确实可以永久。

    侧过头透过窗帘，发现香伊看着路边的堆雪人的孩子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子亦汎便问道：“怎么了？你也想玩吗？”

    放下帘子，香伊转过来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我也曾肆无忌惮的玩过一次雪，现在长大了，倒没了那个心劲儿。”

    听到香伊说回忆起以前，子亦汎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香伊的回忆里有的只是林皓轩而没有自己，但是看着香伊回忆起以前那幸福的样子，子亦汎很纠结，他想要她幸福，但是又不希望她回忆以前。

    “你小的时候有玩过雪吗？比如打雪仗、堆雪人之类的？”香伊想了想看着子亦汎问道，因为在伊云的记忆力好像就没有玩雪这回事。

    “玩过一次吧，跟我娘玩的，那时候也还小，大概五六岁吧，后来要上学了，便没了这些玩的时间。”子亦汎往后靠了靠轻轻地答道。

    “你娘真好！我妈看到我玩就会训斥我，不管作业和训练有没有做完，都不能玩，还好我爸比较开明，经常背着我妈带我出去玩。”香伊一脸羡慕的看着子亦汎道。

    是啊！子亦汎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娘是与众不同的，是在传统束缚之外的，可能也就是这样，一向不羁的父亲才会独爱母亲，而且是至死不渝，所以子亦汎也希望自己能够像父亲一样遇到这么一个人。

    看着子亦汎闭上眼睛脸色稍微有些伤感，也不回答自己，香伊便猜想可能是想念他的娘亲吧？毕竟他娘那么疼爱他，去世这么多年，子亦汎一定都没法忘记。

    又想了想自己，香伊撇了撇嘴，自己还是更喜欢老爸，可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香伊知道自己也一定很想念mama，不管她怎么做，毕竟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

    “对了，你娘还有没有带你玩过其他的什么啊？”香伊一脸期待的问道。

    这时候子亦汎才缓缓睁开双眼，想了一会才说道：“若是非要说的话，上次带你去的那个湖还记得吗？我娘带我到哪里玩过，也带我上过九月山，还有就是平时陪我上学、训练……”

    其实仔细想想，子亦汎忽然觉得娘亲带他去的地方也不少，玩的也不少，当时看来并没有什么的一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是那么的幸福，而自己却不自知。

    “那你娘有没有跟着你和你爹上过战场啊？”香伊托着腮好奇道，听子亦汎这么说，她越发觉得子亦汎得了个好娘亲，可惜自己来的迟了，若不然还能一起玩耍呢。

    “去过的，但并不是跟着我爹去的，而是她自己去的，那时候我还很小，爹在南方与云国大战，很久都没能回来，六个月后消息传来说爹身中数箭，危在旦夕，娘将我交给了奶娘就坐上马车去了战场。”说到这里子亦汎嘴角也勾起了笑。

    继而又说道：“后面的都是我听我的当时的副将纳兰项琪爹说起来的，娘赶到战场时已经是十天以后了，那时候我爹的伤情才稍稍好了一些，我娘到了之后二话没说就冲进了我爹的帐篷，当时我爹才刚醒过来，看到我娘去了，还有些恍惚。”

    “但是当他知道我娘赶了那么久的路辛辛苦苦来见他，我爹真的很感动，可是那时候战火纷飞，根本不是我娘可以待的地方，于是我爹又命人将我娘强行送了回来。”

    “那时候我娘抱着卧在床上的爹死死地就是不放手，再多人劝说也没用，非要等我爹打完仗一起回去，最终我爹还是没能扭过我娘，所以我娘就在战场上一待就是两个多月。”

    说起自己的爹娘，子亦汎的神思有些缥缈，那时候的爹娘相爱到令所有人羡慕，可是娘去世的太早了，也许真的是娘去世了，爹才会三年后也去了。

    听着子亦汎的回忆，香伊不禁为子亦汎的娘亲束了个大拇指，这种善良又敢爱敢恨的女子在哪了都不多，被子亦汎的父亲遇上，真是他爹几世修来的福分。

    “你娘会武艺吗？”香伊眼睛眨巴眨巴的问道，这个还是比较重要的，如果不会的话估计会拉后腿的吧？

    “我娘最初并不会武艺，嫁给我爹之后才学了一些，但都是些自保的技艺。”子亦汎温柔的看着香伊说道。

    香伊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曾经让子亦汎教过自己，沉思一会便抬头道：“我是不是有拜托你也教我几招呢啊？”

    “嗯！在九月山的时候。”子亦汎轻轻道。

    “那你啥时候教我啊？可别等我回归西天了再来教我，那时候学了还有个毛用啊？”香伊瘪了瘪嘴说道。

    子亦汎眉头一皱，声音立即沉了下来说道：“不许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

    瞥了眼有些生气的子亦汎，香伊耸了耸肩嘟着嘴道：“不说就不说呗，又不是说说就成真了。”

    两人说着，当再次停下来是便到了一处饭馆，想了想，香伊才发现好像都已经过了午时，自己竟然都没有感觉到饿。

    下了马车在饭馆吃了饭便又上了马车，要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下一个小镇，否则这大冷天的就要露宿在外了，想着有露宿的可能香伊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怎么了？”看着香伊紧了紧衣服，子亦汎关心的问道。

    “啊？没事没事，稍微冷了点而已。”香伊抬了抬眼皮道，“咱们天黑之前能找到住的地方吧？”

    掀起帘子看了看马车外，子亦汎头也不回的说道：“难说，但是如果马车可以快一些的话，赶到下个小镇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难说二字倒是让香伊揪了一会心，忙说道：“那我们就快一些嘛！”

    子亦汎苦笑的瞟了香伊一眼，转头对马夫说道：“再稍微快一些，赶在天黑之前到下个小镇。”

    “是！”马夫恭声答道。

    之后香伊便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提了上去，便长长的舒了口气，抬头给了子亦汎一个大大的笑脸，子亦汎也对香伊温柔的笑了笑，马车里的气氛一下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