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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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辰思量片刻:“常安,你从村口进来,说想要见许先生。” 常安明白了,谢大小姐是要与许先生一起去给大爷看症。 常安脸上欣喜,心中却叹气,大爷喜欢上的人就是不一样,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那么好糊弄,还好大爷是真的生病。 虽说结果不像常安开始想的那样,他总归是将谢大小姐带了回去,大爷能见到人总归是好的。 许汀真、谢良辰和陈子庚一起去了宋羡的小院子。 从陈家村走的时候,陈咏胜不放心差点也跟了过来,常安不留痕迹地将人劝住了。 多了那么多双眼睛,大爷恐怕都不能单独与谢大小姐说上一句话,真是怀念谢大小姐避着人来小院子的时候。 那会儿大爷不知道珍惜,整日板着脸,不知道现在后悔没有? 宋羡将手里的文书交给文吏:“让曲知县看一看,明日还要照样发去赵州一份。” 李佑写了信函给宋羡,年后朝廷就会有旨意下来,将赵州交给宋羡戍守,宋羡可以先做些准备。 接到赵州之后有许多事要安排,其中一样就是多开几间铁匠铺。 将事情交待好,宋羡抬起头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常安。 宋羡心中一动。 常安上前道:“大爷,许先生和谢大小姐来了。” 谢良辰背着药箱与许汀真走进屋子,目光也跟着落在宋羡身上。 宋羡看起来很是憔悴,身形显得有些瘦削,眼睛、鼻子都有些发红,说话时嗓子沙哑带着nongnong的鼻音。 谢良辰不禁惊叹,这才几天,宋将军就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宋羡请许汀真坐下为他诊脉,目光不留痕迹地看向谢良辰。 谢良辰坐在桌案旁,润好了笔,准备听许汀真的吩咐写药方。 宋羡能感觉到谢良辰的仔细,她将许先生一起请过来是因为什么?怕给他断错症,所以…… 人都会给自己宽心,病成这样的宋羡也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受,虽然他知晓谢良辰这样做很有可能是在避嫌。 总之,谢良辰亲手记药方这样的小举动,让宋羡那仿佛被冷风吹僵了的心,稍稍缓过一丢丢的温度。 许汀真挪开了手指道:“风邪入体、肺气失宣,再加上内火上涌,需要煎几付药才能好转。” 谢良辰听着许汀真说的话,仔细将药方写好交给常安去抓药。 陈子庚道:“我与阿姐留下帮将军煎药。” 宋羡看向陈子庚,只觉得教陈阿弟射箭没有白费力气。 谢良辰问许汀真:“能不能用些药膳?” 许汀真道:“不用。方子上的药量给的足够,饭食还是清淡一些好。” 谢良辰应声:“那我去煮个梨汤。” 眼看着谢良辰向灶房走,宋羡的脸色有好了些。 几个人各自行事。 许汀真先回了陈家村,谢良辰和陈子庚留下来。 谢良辰煮梨汤,陈子庚熬药。 梨汤还没煮好,谢良辰就听到身后传来程彦昭的声音:“劳烦谢大小姐了,要不是许先生来给阿羡诊脉,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羡这个人,脾气太硬,让谢大小姐费心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说好话 谢良辰还是第一次这样与程彦昭说话。 程彦昭也很规矩,站得离她很远,有意隔着陈子庚,说话的时候躬着身,恐怕有失礼数。 谢良辰在宋羡小院子外与程彦昭见面时,程彦昭目光还追着她瞧,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今天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谢良辰和陈子庚向程彦昭行礼。 谢良辰才道:“宋将军政务繁忙,都是为了大齐的百姓,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希望能够帮上忙。” 程彦昭看着谢大小姐清澈、坦然的目光,替宋羡心凉,谢大小姐就差说宋将军爱民如子,是我们心中父母了。 差距委实有些大,一个跑到了京城,一个还没出陈家村。 程彦昭心中叹息,可怜他还没有成亲,就要先来给宋羡铺路,想到这个就觉得不是个滋味儿:“其实我贸然来见谢大小姐,还有一桩事想要相问。” 谢良辰道:“程大人请说。” “我一直担忧阿羡的身体,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这些年委实受过不少伤……”说到这里程彦昭叹口气,“我知道谢大小姐和许先生给阿羡做过药膳,还送来了豕膏,都说不必避医,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阿羡肩膀上的伤,他可能没有仔细说过,最重的刀伤是在他被辽人绑走时留下的,那次阿羡幸好在海上遇到了一家人搭救,否则就丢了性命。 阿羡那伤十分严重,后来又浸了海水,已经开始溃烂,但阿羡却不肯跟随我父亲一起去城中治伤,只因为海上那家人救了阿羡之后就不见了。 那家人不知是被海水冲走了,还是被抓阿羡的辽人加害,阿羡留在岸边,等着人在海中和周围寻找那一家人的下落,直到最后熬不住了晕厥过去。” 谢良辰不知道还有这一节。 程彦昭接着道:“从这桩事上,就能知晓阿羡是个重情义的人。 我不是夸赞阿羡,大齐这样的官员不多,我跟着他这些年,见过了太多临阵脱逃的将领,还有干脆投奔辽国之人,北疆能够安定,阿羡至少有一半的功劳,无论是我还是宋家家将,都不希望阿羡出事。 所以若是许先生和谢大小姐有法子救阿羡,就请多多费心。” 谢良辰道:“程大人言重了。” 看阿羡这两日的情形他就知道了,程彦昭觉得自己用“救”这个字一点都没错。 程彦昭接着道:“阿羡这个人面冷心热,时间久了便能知晓,陈家村和谢大小姐为他做了许多事,他都记在心里,他这人比较纯粹,对信得过的人,从来没有弯弯绕绕的心眼儿。 我能看出来阿羡信得过陈家村,信得过谢大小姐,谢大小姐放心,有阿羡在,陈家村就会安然无恙。” 谢良辰知晓程彦昭说的没错,宋羡确实是这样的人。 程彦昭压低声音:“大小姐和许先生给阿羡治病,若是阿羡说什么错话,还请大小姐包涵,阿羡这个人冷清惯了,自我认识他开始,除了宋老太太和我父亲,他就不曾向任何人示好。 别看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如果哪天他笑一笑,或是送些东西给别人,那准会吓我一跳。” 程彦昭想让谢大小姐知晓,宋羡像傻子一样送山,也是因为没有经验,毕竟很少向人“示好”,尤其是一个年轻的女眷。 谢良辰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略微有些懊恼,想到宋羡叼着糖稀递给她地契时的模样,她拒绝的可能太过生硬了。 宋羡是不会向人示好,因为他小时候一直讨好宋启正,可是最后还被宋启正怀疑、放弃,这经历在他心中留下不小的伤口。 后来宋羡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说话,用宋羡的原话说,是怕会错情,自以为别人喜欢他,其实真相并不是如此。 宋羡送山地地契,也是想到目前她最需要这些,她…… 谢良辰想到这里,忽然脑子里一片清明,她是觉得宋羡走得太近才会开口拒绝,她做的并没有错,为何要心怀歉意?差点就被程彦昭带偏了。 一件事是一件事,为何要与宋羡小时候的经历联系在一起? 谢良辰向程彦昭道:“程大人放心,许先生医者仁心,一直惦念着宋将军的肩伤,先生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脱,我是先生的弟子,虽然医术不精,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定然尽力为之。” 程彦昭满脸诚恳,心中又是一叹,他常听人说女眷的心是水做的,到底怎么样他也不知晓,他觉得眼前的谢大小姐,那颗心可能是铁做的,不能轻易撼动。 现在就算让阿羡说出心事,谢大小姐也绝对不会答应。 正好陈子庚的药煮好了。 陈子庚拉住谢良辰的手:“阿姐,可以倒药了。” 谢良辰手脚麻利地将药倒在碗中,晾了一会儿,本想就交给程彦昭,想一想宋羡如今的情形,还是亲自端药送进屋子里。 陈子庚也与阿姐同去。 姐弟俩进了门,就瞧见宋羡衣衫整齐地坐在软榻上,可能是受了程彦昭那些话的影响,眼下的宋羡仿佛缩小了不少,变成了那个可怜的小宋羡。 谢良辰将药放在桌案上。 宋羡抬起头道:“多谢。” 谢良辰温声道:“将军要多保重身子。” 宋羡伸手去碰药碗,只觉得指尖炙手,不禁向后缩了缩。 “怎么?烫?”谢良辰觉得不应该,抬起手试了试,只觉得碗温热,没有到烫的地步。 感觉到谢良辰的关切,宋羡生怕露出马脚,忙垂下眼睛。 等到谢良辰的手拿开,宋羡又去拿晚,这次没有感觉到那炙热,可见烫了他的不是药碗。 谢良辰道:“将军按时用药,很快就能痊愈,等到晚些时候可以再用些梨汤。” 宋羡颔首,还想与谢良辰说两句话,瞧着她今天带着许汀真又拉着陈子庚,一副小心警惕的模样,他不好再让她多些警惕。 宋羡看向陈子庚:“听说是子庚帮我熬的药?” 陈子庚应声。 宋羡向陈子庚笑了笑:“辛苦了,等我好了再去教你射箭、骑马。”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出去了 陈子庚听到这个自然欢喜。 宋羡道:“怕马吗?” 陈子庚摇头。 谢良辰抬起头看向宋羡,之前宋羡在陈家村灶房里冷了脸,气冲冲地陪着宋老太太走了,她还以为再见面的时候,就要回到刚重生那会儿,她得时刻保持警惕,免得再触债主逆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宋羡好像将那件事忘记了,恢复了在陈家村过年时的模样。 谢良辰失神间,耳边传来陈子庚的声音:“家里有了黄牛,我跟黑蛋天天喂着呢,一点都不怕,有一次黑蛋差点被牛踢了,还是我拽了他一把。 二舅舅、四舅舅教我拳脚功夫,平日里阿姐还会在旁边指点,我下盘比谁都稳,所以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很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