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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院这个大家似乎并不怎么上心的地方,可若细想却偏偏谁也不敢慢待。 花颜站在院子里恭候着明嫣回来。 主子是个倾国倾城的,向来连高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可不知道怎么这院子里的下人似乎就是比别处的更有规矩,更有章法,主子一抬眸,众人便不敢随意走动更不要说开口乱说。 连她也是如此。 她向来是个散漫惯了,可不知为何,到了这院子里就是规矩了起来。 明嫣入的里头,屋子里趁机清扫的下人们早撤了出去,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正厅里的两口青花瓷小缸里放着各样的水果比的是熏香的气味,清雅又好闻。 花颜往里头瞧了瞧,都是些各处进贡的东西。 每月初五换缸的时候,这些果子就会赏赐了下头人,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就格外期待。 有人说明格格出身一般,可细看这些规矩做派,非高门贵族万万养不出这样的女儿家。 含玉和云秀侍候着明嫣换了衣裳,出来往暖阁的炕上坐下,容嬷嬷捧一盏粉彩的莲花碗过来,里头盛着熬了好几个时辰的燕窝羹。 明嫣用了几银勺就放在了一边,赏给了花颜。 这也是一样殊荣。 花颜忙接了过去,就站在边上用了。 明嫣闭目养神,屋子里大气也不敢出,下人们规矩的侍立在两旁,待得过了小片刻,明嫣缓缓的睁开眼,含玉忙上前一步站在了明嫣身边。 明嫣漫声吩咐道:“这几日约束好下头的人,不许随意走动,不许乱嚼舌根,凡有不守规矩的,一律重责。” 含玉忙应了是。 又过了小片刻,容嬷嬷才低声道:“二阿哥不好,将东西交给钮钴禄侧福晋带过去,是否有些不妥?” 明嫣瞧了容嬷嬷一眼,淡淡道:“叫嬷嬷做的可都做好了?” “做好了。” 明嫣笑了笑道:“既做好了就不必担忧了,这几日且管好咱们自己就行,含玉,替我散了头发通头吧。” 云秀捧了红丝绒的大盒子上来打开看,里头是套常州制的黄杨什锦梳具,篦子脊梁骨上描画刻绘做的十分精巧华贵。 里头整齐的盛着梳子九件,篦子二件扁针二件,胭脂棍二件,别篦二件,长把毛刷四件,横把长梳四件,大小共有二十五件。 含玉将明嫣一头乌发散开,先用粗齿梳子从根到捎通顺,在换粗梳篦子从上向下一遍,最后在换密齿的篦子篦发根。 明嫣坐在绣墩上,纤细的手指在浸泡刨花的瓷瓶里搅了搅又轻嗅了嗅,知道不过寻常擦头的刨花水,便招手吩咐云秀道:“叫人去拿些榧子,核桃仁,侧柏叶捣烂了一并放进去,还可乌发生发。” 云秀笑着应是,奉承道:“主子懂的可真多,连这些药理的事情都知道。” 明嫣淡笑了笑,她自幼饱读诗书,不然又怎有机会如书中所说向康熙献上药方。 不过因着如今的身份,只能徐徐图之。 才说着话,外头小丫头打起帘子,胤禛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他身上卷着凉气,显见是有些着急的,整个人显得格外冷峻,又怕给明嫣过了凉气,隔着熏笼站着,上下打量明嫣:“晚上用了多少?晌午睡的可好?” 明嫣笑着道:“都挺好的,王爷不必挂怀。” 她笑的安静又好看,像是一束雪白的梨花,静谧幽香,胤禛原本的焦灼莫名就少了大半,人也透出了一口浊气。 捂热了手,大步过来抱了抱明嫣,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抚着她的肚子细细的叮嘱道:“早些歇着吧,外头的事情不用你cao心,你只照看好自己就行。” 明嫣知道他是百忙中抽出的时间,轻推了推他道:“我都知道,爷快去瞧二阿哥吧,我会照看好自己的。” 胤禛叹息着又用力抱了抱她,转身大步出了屋子,大步流星的往寒香院去。 明嫣立在正屋门口,瞧着胤禛高大的背影转过了照壁消失不见,上了二楼瞧出去,外头一路的灯火通明,像是条发光的带子,晚风从晴明湖上吹过来,卷着春日的凉气,她微微叹息着,似是为了这春日的姗姗来迟烦扰。 李氏从来没有如此刻般着急害怕。 弘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气息微弱,可不知为何却又会忽然坐起来,在虚空中张牙舞爪,像是着了魔一般! 有人窃窃私语道:“显见是因为侧福晋今儿冲撞了神明,这才应到了二阿哥身上。” 连福晋也一样责备的看着李氏:“你也不是不知道规矩,萨满跳大神哪有凡人置喙的道理?她是知道二阿哥体弱,好意为之,偏你叫这事变成了坏事!” 李氏悔恨的恨不能剁掉自己生事的手。 灯火下福晋微垂的目光便越发的端正。 总有一日李氏也该尝尝她的痛苦,她已经等了许久了。 胤禛大步从外头进来,李氏慌张迎了上去:“王爷,王爷我……” 胤禛满目冷峻看也没有看李氏一眼,只是问福晋:“孩子这会子如何呢?” 福晋跟了上去,亲自侍候着胤禛脱了外头的大氅,只穿了件里头的单袍,又同他一起走到了弘昀的床边:“虽说是寻常的风寒,太医一时也看不出孩子为何总是突然坐起来。” 至于李氏如何的话并不用多说,因为王爷心里比谁都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