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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回来的这批研究员里地位最高的是不是?”肯利上下打量奥格斯特,“欧珀恩真的死了?” 奥格斯特垂了一下眸,遮住笑容,再次抬眼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研究员常有的古板谨慎,“是将军,阁下为了抓捕鲛人,在沿岸部署了非常严密的……” “行了!”肯利烦躁地打断他。 他手心不断出汗,脑中飞快地思索对策。 那些死掉的士兵都是贵族支系,等他们知道以后自己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即使平时都对他又敬又畏,但那些都是装出来的,一旦给他们理由联手。 肯利回头看了奥格斯特一眼,“你,你跟我进来,皇帝要见你。” 他脚下放慢,尽量给自己拖延时间思考对策。 欧珀恩不在了,鲛人也不在了……难道要拿后面这个研究员做替罪羊吗?那他要怎么说?毕竟军队是他给的,项目是欧珀恩主办的,奥格斯特连助理都不算…… “将军。”奥格斯特缓缓开口。 肯利:“做什么?” “有一件事情要和您先说一下,”奥格斯特故意装出迟疑的样子停顿了两秒,“阁下发现鲛人似乎已经拥有智力,并用自身的毒液污染水源。如果不是他阻止及时,整个索克家族和封地上的臣民都会被感染。” 肯利果然停了下来。 “而且阁下说,祂在离开皇都的时候,也在皇都的某几处水源中留下毒液。阁下猜测异变已经发生了。” 奥格斯特看着肯利的背影,眼中全是嘲讽。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人类情绪的走向,这本来就是邪神的天赋。肯利不过是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完完全全地摘出去,那奥格斯特就给他一个理由。 比如说,士兵和研究员的死亡是为了阻止一场足以毁灭帝国的灾难,毕竟连欧珀恩自己都没回来,谁敢说肯利是在撒谎呢? 那些贵族会因此得到更多的权利和财富,他们甚至能以此为借口剥削臣民,皆大欢喜。 至于这场灾难到底存不存在,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果然,肯利似乎是不在意地转过头,“什么意思?鲛人有这么大的能力?祂还做了什么?” 奥格斯特一下子让自己的声线慌乱起来,“抱歉将军,所有的报告都直接呈给阁下,爆炸之后我们也没有抢救出来……” 肯利厉声,“没找出来就没找出来吧,待会在皇帝面前就这么说听见没有?!” 看,人类就是这么愚蠢。 奥格斯特口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肯利却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 “我也不是为难你,现在欧珀恩不在,你们研究院没有人主持。鲛人还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一定是要有人去处理的。 除了研究院没人了解这玩意。” 肯利适时停止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等着奥格斯特反应。 “……您能让我成为新的院长?”奥格斯特略微抬高了声音。 “当然。”肯利笑着走到他身边,“你以前在研究院不了解,皇都里有不少势力……” 长廊前后安安静静,侍从女仆只敢远远地望着两人向里走的背影,小声议论。 而帝国研究院门口,迎来了一队铁甲护卫。 几个全身包裹严实的研究员走下马车,站在台阶上。如果没人介绍他们身后的建筑,一定有人会以为这是个教堂。 无数玫瑰窗、高塔、山墙和尖拱耸立,阳光下雪白圣洁,像是一头落翼垂首的独角兽。 让它面前的一只灰黑色的铁笼子显得格格不入。 那里面仔仔细细地被罩了一层不透光的黑布,在搬运过程中,隐隐能听见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 护送这只队伍的士兵有意无意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据说研究院经常搞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个头的蛇啊、畸形的婴儿、能动的骨架之类的。看这些研究员小心翼翼的样子,别是里面装了什么稀罕物件吧。 当即就有几个士兵心思活络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准备搞点“意外”。 五六个研究员静默上前,准备将铁笼卸下来。 “哎哎哎,兄弟,我们来帮你。”一个士兵抵住研究员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这点力气别摔着。” “是啊是啊,你们要是摔伤了,上面还得给我们罚。” 研究员们也没有反抗,自然而然地就让开到了一边。 几个士兵对对眼色,约瑟仰头看了一眼,内里黑布的接口正好在他这个位置,其他明白意思了立刻帮他分担重量。 纯铁的笼子加上里面的东西得有三百多斤,他们抬起来时才意识到这东西居然全都是实心的。 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很危险啊。也许是身上布满鬃毛的野人,有两米长舌头的巨蜥,或者是根本分不清种族的生物。 约瑟想道,兴奋和紧张让他手都有些抖,直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才微微扯开了一些空隙。 他侧身让开,让阳光照入好看清。下一刻,年轻的士兵脚下微微一顿。 不是任何怪物,甚至用关务这个词和笼子里的生物摆在一起都是亵渎——那是个极其美丽的人类。 他蹙眉蜷缩在软垫上沉睡,不知道什么惹了他不高兴。 金发微长散在耳边肩梢,连睫毛都是极其浅的漂金色。有人怕他冷,在小腹上搭了条深棕色的薄毯,这让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呈现出奶油一般的白皙。但关节脚趾又微微带了点粉,看上去漂亮又荏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