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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吉祥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祝锦程通红的眼眸上。 若她是祝锦程,一定死不瞑目,一定怨恨不休。 为何要他死?为何要如此害死他? 谢吉祥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祝锦程,感受着他临死前的绝望。 模糊的眼中是熟悉的藕粉身影,灯火幽幽,温柔言语,都敌不过话语中的歹毒。 “你怎么知道了呢?” 那声音如泣如诉:“你若不知道,还能活很久。” 谢吉祥感受到自己心中剧震,她只觉得浑身胀痛得不行,尖锐的痛如同针扎,从脚腕上徐徐传来。 他想要逃离,可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那一瞬间,绝望涌上心头。 她听到他用最后的声音嘶吼:“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这辈子从未害过人,可到头来,却没有好下场。 为什么啊! 谢吉祥浑身颤抖,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吉祥,吉祥。” 谢吉祥打了个激灵,她猛地抬起头,就看到赵瑞关切的眼神。 熟悉的英俊面容就在眼前,谢吉祥飘荡在外的灵魂终于重新归位。 她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散去,此刻只剩清明。 谢吉祥对赵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吉祥,你若害怕,咱们这就走,明日就让校尉直接带走祝锦程的尸身。” “不,不急,”谢吉祥喃喃自语,“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谢吉祥似乎感受不到周遭旁人的目光,她上前两步,重新回到棺木旁。 棺材里,祝锦程锦衣华服,死无人样。 谢吉祥戴上厚实的棉布手套,轻轻掀开祝锦程左腿上的下裳衣摆,然后继续掀开衬裤,中衣,最后显露出干净精致的绣花棉袜。 祝锦程这身寿衣,精 致至极,一看便是白纸坊乌家所出,作价最少也有百两。 就连袜子檐口,都绣了一圈细碎的平安如意花纹,里里外外都透着用心。 谢吉祥根本不去看绣纹,她面无表情轻轻扯下短袜,一个鲜红的伤口映入众人眼帘。 祝锦程浑身上下都是水疮,水疮恶心至极,里面滚着脓水,泛着黄白之色。 唯独这个伤口,让人看到鲜艳的血色。 谢吉祥淡淡看着这个伤口,脑中回忆《洗冤集录》中的服毒篇,最终确定死因。 “他是被金蚕蛊毒死的。”谢吉祥淡漠的声音响起。① ———— 在赵瑞的记忆里,谢吉祥总是弯着一双笑眼,声音清朗,话语活泼,浑身上下透着亲和。 无论谁见她,都会觉得谢家的大小姐和蔼可亲,是个顶好相处的和善人。 但此刻的谢吉祥,嗓子里却有着无边的恨意。 赵瑞略微皱起眉头,他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握住谢吉祥的手腕。 “吉祥,”赵瑞的声音低沉,透过层层的迷雾,一瞬进入谢吉祥心底,“乖,我们不看了。” 谢吉祥瞬间回到人间。 她低头摘下手套,仔仔细细用布袋包好,然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有点着相了,”谢吉祥声音很轻,飘在灵堂里,“祝锦程的死因,应当就是金蚕蛊中毒而亡,此毒毒发很快,只要被蛊虫咬到,半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他的死状同《洗冤集录》上记载的相似九分。” 赵瑞沉声道:“祝家未曾告官,便说明祝锦程的死肯定有内情,此案情先记录在案,待证据确凿再另行立案调查。” 祝家死了人,没告官,他们就不能自作主张非要调查。不过根据池小荷的死,牵扯到了祝锦程的被毒身亡,祝家肯定有更多的线索等着他们追查。 赵瑞看向苏晨:“先盖棺,盖棺之后,我们寻一下祝家的冰窖在何处。” 苏晨同夏婉秋一起重新合上棺盖,那两个棺钉也从原来的位置重新钉好,从表面上看,棺木恢复如初。 赵瑞刚要吩咐夏婉秋带上谢吉祥,耳边就传来几不可查的脚步声。 “什么人!?” “啪”的一声,赵瑞手中的飞刀直奔灵堂外假山后奔去,一个漆黑的身 影飘在半空之中,左右腾挪,一下闪开了飞刀。 然而冲他直奔而去的并非只有单薄的飞刀。 谢吉祥甚至都没有看清,苏晨到底是怎么移动的,可是她眨眼功夫,苏晨已经闪身至假山之前。 他手中的长剑在夜空中滑过一道寒光,直奔那黑影而去。 然而,出乎苏晨意料,黑影并不恋战。 他往后一闪,飘忽不定的身影便随着夜风一道高高飘起,如同鬼魅一般一飞冲天,直上屋檐。 此刻,夏婉秋也站不住了。 她脚踩莲花步,左右腾挪,一瞬跟上苏晨脚步,两道利落的身形夹击黑影。 谢吉祥眨了眨眼睛,她仿佛什么都没瞧见,又仿佛什么都瞧见了,不过片刻喘息,三人便失去了踪影。 冷冷清清的灵堂,重新恢复安静。 谢吉祥扭头看向赵瑞:“能抓到吗?” 赵瑞垂眸道:“未知。” 苏晨是这一辈仪鸾卫中的佼佼者,他是全能型人才,进攻、防守、追踪皆是一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