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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两日过来搜查池小荷卧房,只是因为她同另一个重案有关联,现在她成了死者,祝家立即有了嫌疑。 祝家大小姐和少夫人都承认,祝大少爷的死是被池小荷气急惊怒所致,官府上门搜查在情理之中。 胡管家根本没道理拦。 再说,即便祝家可以占着办丧事的人情来拒绝搜查,也轮不到他一个管家开口。 赵瑞淡淡看着胡管家,看得胡管家脸上冷汗直流,却依旧咬牙没有离开。 赵瑞仿佛失去了耐心。 “要么你让开,要么让祝家家主出面,否则……” 赵瑞顿了顿,他身边的苏晨便厉声道:“阻挠官府办案,隐瞒事实,保护凶嫌可是重罪,胡管家,你自己掂量清楚。” 胡管家浑身一 颤,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赵瑞从他眼眸中,看到了深刻的恐惧。 就在赵瑞即将要带人冲进祝家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倏然响起:“赵大人要见草民,草民便来了。” 祝家门外的众人,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突然出现的美男子身上。 谢吉祥只觉得眼前一亮。 日光灿灿落到祝家挂着白花的门楣上,也照亮了来者的眉目。 那是怎样的光风霁月。 祝凤仪长了一张神仙似的脸。 他面白无须,长发乌黑,眉目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目光里有着淡漠和凛然。 作为一个男人,他却可以称得上美丽,即便如此冷漠,也让人忍不住去追寻他的目光。 他站在这里,就连一向英俊夺目的赵瑞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两个男人淡淡对视,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一瞬僵持起来。 谢吉祥仰头看着站在门内的祝凤仪,心里感叹:这般龙章凤姿,实非常人也。 就在此时,赵瑞突然开口:“祝老爷怎知本官姓赵?” 祝凤仪垂下眼眸,淡淡看着他,声音依旧清朗:“赵大人几次三番进出寒舍,若还不知大人是谁,也实在太过无用。” 这个几次三番,用得很是精妙。 赵瑞看着他,想从他淡漠的眼中看出些许情绪,然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不再探看。 “祝老爷既然知道本官调查祝家,也应当明白差事在身不可敷衍,既然贵府池氏意外暴毙,贵府有重大嫌疑,那本官便只能入府一查。” 祝凤仪顿住了。 他垂下眼眸,清清冷冷站在门口,日光在他脸上滑落,更是衬得他肤白似雪,非仙似仙。 话说到这里,两人便又僵持住,无人开口。 但谢吉祥却知道,祝凤仪也拦不住皋陶司。 这块招牌是陛下亲立,就为肃清刑名之事,作为皋陶司的第一任少卿,赵瑞想查的案子,想进的人家,无人可以阻拦。 在门口这一通盘桓,只不过是给祝家几分脸面罢了。 但祝家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赵瑞也可翻脸无情,直接叫停祝家丧事。 毕竟,死者为大,池小荷突然死在巷中,皋陶司也已经立 案,那么勉力追查线索就是皋陶司的首要差事。 果然,祝凤仪沉默片刻,最后只道:“赵大人,犬子早亡,草民心中悲痛,还请大人看在草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勿要扰了灵堂清净,还且让他安安静静走。” 赵瑞却没有立即答应。 他反口问:“若池小荷是祝锦程所杀?那本官也不能查吗?” 他话音落下,一直都冷静淡然的祝凤仪也不由抬起眼眸。 他定定看向赵瑞:“不可能,犬子并非歹毒之人。” 赵瑞冲他勾了勾唇角,展露出一抹浅淡的嘲讽:“哦?祝老爷为何如此笃定?或许……” 赵瑞顿了顿,声音蓦地一冷:“或许祝老爷知道些许内情?” 他这话说得格外不留情面。 祝凤仪轻轻攥了攥手,他动作很快,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谢吉祥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余光一直在祝凤仪身上,很巧妙地错了半个身子站在赵瑞身后,不易觉察地观察祝凤仪。 祝凤仪因为赵瑞的挑衅生气了。 这一瞬间,谢吉祥便领悟过来,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仙人? 祝凤仪便是再光风霁月,便是再龙章凤姿,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是人,就会有诸多情绪,是人,便会有喜怒哀乐。 赵瑞话说完,见祝凤仪没有搭腔,便直接道:“祝老爷,本官很忙的,没空站在这里同你解释,你若让进,皆大欢喜,你若不让……” “你若不让,难道本官还进不得贵府大门?” 祝凤仪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夏日的暖风打着旋地飘来,吹起他洁白的麻衣,也吹起他不羁的长发。 另一道温和的女音从门内响起:“既然大人要进寒舍一查,查便是了,又为何要在旁人门口恶意诽谤?” 柳文茵扶着圆鼓鼓的肚子,蹒跚地来到祝府门口,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身上已经没有了前两日的精气神,如今只剩下满腔哀怨。 楚楚可怜的未亡人,引得众人恻隐之心泛滥。 就有过来吊丧的路人不满,怨怼地看着赵瑞:“官府忒是仗势欺人,人家正办丧事,一家子孤儿寡母,你们也要欺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