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页
“既然当年两个书生是被雨水冲出,于琉璃庄后被发现,那么线索一定跟琉璃庄或者燕京有关。” 谢吉祥问赵瑞:“瑞哥哥,当年给两个书生验尸的是谁?验尸格目可有留存?” 赵瑞叹了口气。 “当年验尸之人,便是邢 大人的师弟郎晋郎大人,不过……”赵瑞眸子一沉,“不过当年伯父……之后,所有相关证据全部失踪,那两个书生的尸体也不翼而飞,甚至就连朗晋大人也随后重病去世,没办法再追索下去。” 这个案子牵扯了许多人,牵扯了刑部的许多刑名名手能臣,若非陛下对谢渊亭异常信任,大抵察觉其中的有些蹊跷,才保住了谢家上上下下百多口的性命。 毕竟,能给谢渊亭定罪的,无非是他留下的那一封遗书。 其余的证据,依旧不见踪影。 这些事,都是朝廷里的事。当年事发之后苏滢秀重病,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之后谢辰星被迫流放漠南,谢吉祥孤身一人留在燕京,从此不再问刑名事。 当时的她心灰意冷,甚至觉得就算自己寻到线索,也不能给父亲翻案,又何苦去努力。 时至今日,她跟着赵瑞的脚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蹒跚在名为洗冤的大路上,为着一个个本不应该枉死的生命而奋战,骨子里的魂重新苏醒。 若非赵瑞努力,不放弃她,才把她从行将就木的泥坑里拉扯出来。 时至今日,当他们准备旧案重启,这些当年的案子细节才放到谢吉祥面前。 谢吉祥闭了闭眼睛,她声音很轻:“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留下?” 赵瑞没有说话。 他捏起白瓷茶壶,给谢吉祥倒了一碗茉莉花茶。 茉莉花特有的香气氤氲在周身,谢吉祥深吸口气,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赵瑞道:“不论是谁动的手,他们都太看不起仵作,也看不起邢大人的师门。” “他们以为杀一人便可让他们闭嘴,却想不到,刑名一途并非一个人的路,”赵瑞浅浅抿了一口茶,“正义和坚持,公正和坚守,是每一个刑名人的信仰。” “哪怕自己泯灭,他们也不会让死者的冤屈无处申诉。” 赵瑞低头看向谢吉祥:“邢大人今日有案子,一会儿便能到。” “你所想要的一切,邢大人都会告诉你。” 谢吉祥的眼眶蓦地红了。 邢大人的师弟死了,可他却依旧留存了当年的验尸格目,明知道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没有销毁。 这是作为一个仵作的 底线。 两人说了几句,喝了半碗茶,邢九年才匆匆赶到。 他可能也没想到,赵瑞会突然要重启当年这个案子,进了后衙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 不过,当他看到赵瑞和谢吉祥如出一辙的坚定眼神,也不由热血沸腾起来。 他垂着三角眼,轻声问:“你们真要查?” 谢吉祥抬头望着他,目光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查,自然是要查的,”谢吉祥顿了顿,继续说,“邢大人多谢你两年来保存下珍贵的证据。” 邢九年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如此笃定,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脾气真倔,跟你爹一样。” 谢吉祥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那是自然的。” 邢九年等赵和泽出去关上房门,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验尸格目虽然不能存下来,但当年的细节却都在我脑袋里,只要我还活着,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当年这个案子,所有的资料和证据全部失踪,赵瑞很清楚,这一次的对手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这个案子不好查。 但不好查,不意味着不能查。 他很明白,即便不能给真凶定案,却无论如何都要给谢渊亭翻案,忠臣清官,不能含冤而死。 赵瑞很清醒,他也知道谢吉祥不是冲动之人,便直接道:“当年谢大人含冤而死,死后被人污蔑,我们要做的,只是给他翻案,只要能证明谢大人没有杀害两名死者的时间和动机,便好说了。” 赵瑞如此说着,偏过头去看谢吉祥:“如此,可否?” 谢吉祥对真正的凶手怨恨吗?她自然是怨恨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搜出来,然后对他千刀万剐,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可现在的她还不能。 她不能拖累赵瑞,也不能拖累白图和邢九年,之前赵瑞同她说得很清楚,给父亲翻案是陛下的旨意,他们只要按着陛下的旨意而为便是。 甚至,她心里更明白的是,即便单纯给父亲翻案都难上加难,没有证据、线索,没有跟当年案件相关的一切,这个案子最后可以办到什么地步,谁都不知。 现在的他们,唯有努力一途。 谢吉祥对赵瑞点点头,面容沉静,神态平和,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就跟过 往不同。 她似乎真的成长起来,成为一名真正的推官。 定好这个案子的基调,邢九年也略松了口气,开口道:“当年师弟也是刑部的一等仵作,我跟他一起共事,当时书生死亡案因为在琉璃庄,所以是我师弟跟着谢大人一起去的现场。” 邢九年说道师弟,轻轻垂下三角眼,他长叹一声:“我接下来要说的线索,都是当年师弟口述给我的,当时师弟就觉得有些不对,因此只说给了我一人,而且是私底下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