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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去睡客房。”李柏松换完鞋道。 云知迟疑地开口:“再用那个借口,奶奶可能会起疑。” 今早徐奶奶看见李柏松从客房出来,有些疑惑。李柏松便解释床小,怕压着乐宝,这也能理解。可今天…… “我起早点。” 云知想了想又说:“起早点也很奇怪,要不……我在房里打地铺,反正空调开着。” 最后的决定是云知睡床,李柏松打地铺。 决定完,李柏松去客房洗澡,云知顿时什么愁绪哀思都不见了,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卸妆、洗漱、铺地铺,然后钻被窝,且背对着门和地铺的方向。可她这一姿势维持了好久,估摸有二十分钟,还听不见外面有任何动静。 其实俩人想到一块了,云知动作快是为了避免尴尬,李柏松也是,他怕早进去,所以慢悠悠地吹干头发后,又在客房晃了十几分钟才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听到脚步声,刚仰面躺没多久的云知立马侧过身,把脸埋在胳膊下,然后她听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紧接着敲门声响起,一次两下,声音越敲越小,三次后又停顿下来,最后是开门声,云知屏住呼吸,极力维持镇定。 李柏松进来后,发现大灯已关,床上的人动也不动,显然已经睡着。于是他轻轻地带上门,脱了鞋往前走,直到停在了床边。云知虽然背对着,但却能感知那个人脚踩在地铺上,然后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啪”的一声,暖黄的光亮彻底消失,云知恍然,他是在关台灯。 然后又是一阵窸窣,房间安静下来,云知才睁开眼,渐渐的,她适应了房间的亮度,能看清眼前所有事物的轮廓。 等到后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云知又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换姿势,这个点她还不困,近来她又开始失眠,每晚都是看漫画或电影看到自动睡去,在住进李柏松的公寓后,她睡得越来越晚。 她尝试过像一般人那样早早丢开手机和电脑,闭眼入睡,可不管用,她一闭眼脑袋就开始想事情,想到停不下来直到彻底失眠,只有在睡前转移注意力,把自己搞得极其疲惫,她才能入睡。此刻兴许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悄悄挪到床边,专注着看着地上那一团轮廓。 李柏松仰面躺着,没有鼾声,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云知不禁默叹他怎么连睡姿都那么板正,再看到那人随意搭在被子上的手,云知不禁握起自己的手,她昨天曾被这双手牵着,今天这双手又握住了她的胳膊,那么有力坚定。是啊,无论他和想象中有多少出入,可正直这点一直没变。 云知这样看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凌晨三点多,李柏松被一阵啜泣声惊醒。 起初他还朦朦胧胧,哭声很小,他以为在梦中。后来这声音挥之不去,持续不断,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地上迅速爬起,打开台灯。 云知在哭,就像在医院那次,她不知又陷入了什么悲伤的梦境,表情痛苦,哭得时候也压抑着,不断咬着唇,呜呜咽咽。 李柏松心里立刻被打了一棍,闷闷的,他轻声唤着“云知”,试图叫醒她,可是床上的人明显深陷噩梦的沼泽。于是他挪过去,一手轻轻地抚着云知的头,一手用纸擦去她脸上的泪,还试图将下唇从紧咬的牙下解救出来。 当再没有泪水从紧闭的眼帘滚落,李柏松仍是不动,他久久凝视那张脸,云知的眉还皱着,唇也时不时地咬着,好一会儿那张脸才彻底放松,李柏松跟着舒了口气,愣愣地想了会儿,最后重新关上台灯。 第二天一早,徐奶奶注意到云知的嘴唇破了,嘱咐她多喝水天气有点干。云知解释她睡觉有时候会有咬唇的习惯,她这一解释,徐奶奶就把目光转向打着哈欠的李柏松身上,云知顿觉解释多余,脸红起来,再说什么也不是。 这段插曲揭过,三人开始收拾行李,门铃响了,谁都没料到来的人是方顺琴,云知最是惊讶,可她面上一点没显。 方顺琴道:“这孩子一听jiejie今天要走非要来,亲家,没打扰你们吧,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只是正巧在附近,也不知道你们走了没,就来看看。” “哪里的话,快进来坐,飞机还有好几个小时。”徐奶奶将方顺琴迎进来。 坐在沙发上,云知听着方顺琴搬弄着漂亮的场面话,又看到云睿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觉得方顺琴此行一定另有所图,只是她猜不出来。 当然她也不可能猜出来,父母现在在她心里是很复杂的存在。她不信任他们,又觉得对不起他们,这两种心情始终占据她的内心,矛盾又痛苦,刚到林川时,她每每想到父母,就会忍不住掉泪,也说不清为什么哭。 而现在又是离别时刻,被叫到楼上拿礼物的云睿还说他们是特地来看她,云知的心便马上软起来,尽管理智不断在提醒:当心巴掌后的糖。 云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哪知云睿躲着她的手,不耐道:“礼物呢?” 礼物其实她昨天回家时就揣在口袋里,可过后她根本就不想给。 此刻她把黑色的盒子递过去,“喏。” 云睿急忙打开那小小的盒子,而后失望道:“怎么又是手表?昨天姐夫刚送,你们怎么不商量好!” 来不及感叹现在小孩子早熟的说话方式,云知疑道:“姐夫?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