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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落在草亭中姑娘们的倩影上,说不定这些人皆是江谏的“入幕之宾”。 “怎么了?”苏念悠回首看她。 沈栀只好快步跟上——没怎么,只不过有几分狼入虎口的感觉罢了。 入席后没一会儿,沈栀便在马场上看到了江谏的身影,那人今日一身紫色劲装,手握球棍,看上去利落潇洒。他刚进场时,扫视了草亭一圈,惹得沈栀身侧的女子惊呼连连,但沈栀下意识感觉,江谏在看到她时,目光顿了一下。 沈栀很静地收回目光,落在了温茶的小火炉上。 “听说今日这场马球赛,是兵部尚书之子禹尚兴与张右丞之孙张昊约下的挑战赛,为的是花满楼的一个花魁娘子,说是以球定输赢,谁赢,谁就抱得美人归。”苏念悠的坐姿大马金刀,倒是真有几分粗犷公子的模样。 沈栀看了一眼想学学,又觉得不好意思,便重新把目光放到了场上。 只不过没看一会儿,便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今日裴公子怎么不在?” 苏念悠正专心地看比赛呢:“……啊,哦,他身子不好,最近不能打马球。” 沈栀柳眉一蹙——以念悠姐喜欢裴丞的性子,不可能放着裴公子的病,自己跑来消遣,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沈栀悄了声音:“你和裴公子还好吗?” “好着呢!”苏念悠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苦着脸道,“前几日我爹上门提亲,但裴丞没答应,一直推脱说自己病重,怕拖累我。” 说到这,苏念悠一拍桌案:“你说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他是病人我是大夫,我们俩不就是天生一对?我替他看病这么久,到这会儿才说拖累,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他们男人是不是都很在乎自己是不是身强体健啊?” “……” 这话聊起来,怕是会烧耳朵,沈栀不敢答,但她从念悠姐的话里,得出了两个讯息,一是她和裴公子好着呢,一是裴丞的病怕是不一般。 于是,“既然裴公子不在,你今日来,是要看谁?” 苏念悠忽的对上沈栀的眸子,心里一慌,半晌磕磕巴巴道:“裴丞和张昊是好友,他叫我来,帮忙看个结果……” 苏念悠移开视线:“好了,别说这些了,好好看球。” 沈栀眉间一挑,以裴丞和念悠姐的关系,裴丞不可能为了知道一个结果,就叫苏念悠大老远地跑过来看马球;而且念悠姐向来是直心肠,根本不会撒谎,方才说话时,眼神全飘了。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所以才把她叫过来的。 或者说,帮什么人,把她叫过来…… 沈栀扫视了马场一圈,只认得那么一个人。 约莫一个时辰,马球便结束了,禹尚兴一个击射,彩球撞上铜镜,获得了胜利。因为这场马球是有主角的,旁人就算打得再好,也只是在一旁浑水摸鱼,给两位公子在心爱之人面前出风头的机会。 沈栀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江谏在两位公子激烈抢球时,立在一旁俯身喂马了…… 禹尚兴赢了马球,飞身往草亭去,一把将美人抱上坐骑,带着美人绕场跑马。美人一袭月华流苏裙坐在禹尚兴怀中,娇羞地把脸全遮了起来,惹得禹尚兴眼底发热,忍不住在美人颈边偷香。 校场间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栀只好低头吃茶。 再抬头,便看到江谏正往这边来。少年高坐马上,身形颀长挺拔,没有束冠的长发随着风轻舞,带着文人特有的落拓不羁,却又有着将军的雄姿英气。 随之而来的,是身旁女子的轻呼—— “过来了!过来了!” “你说他是在看我吗?” “靖安王殿下会邀请我上马吗?” “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抛花?” …… 沈栀坐在席间,不免被感染,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了江谏,不曾想,一抬眼便是目光相接,沈栀心口猛跳,不知是被江谏看跳的,还是被身侧女子说得跳的。 她心虚地错开了江谏的目光。 没一会儿,江谏的马堪堪停在草亭边上。 他在亭下,她们在亭上,只见他伸了手,问亭中人:“麻烦,递一方帕子。” 一句话,亭上的姑娘又低呼了,一时间推推搡搡地说要去,可闹了半晌,也没人敢往前,只是娇羞地捏帕子,好似要等靖安王叫她们的名字。 沈栀头都不敢抬,心想他果然是风月老手,一句话一个笑,就惹得这么多女子为他心动。 她捏着帕子紧了紧,准备吃口茶压压惊。 谁知下一秒,江谏忽然道:“沈兄,连方帕子都不肯递一下吗?” 沈栀心尖一跳,差点忘了她现在是个小公子。 江谏话音刚落,亭中的目光簌簌地转了过来,连苏念悠打扇子的手都停了。 沈栀抬头,撞上了他的满眼清澈,让人烧红了耳根,她僵硬起身,从一旁拿了方热帕子,扶着帷帽慢慢过去。 江谏的手就伸在她面前,指节修长有力。 沈栀的指尖都在泛白,她反复呼吸了好几回,忍着心口狂跳,僵硬地帕子递过去。 他的手很热,擦过她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 江谏道:“谢谢沈兄。” 沈栀隔着帷帽和他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