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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你给我个卡号。” “你一个假期挣多少?” 周天不明白他问这么细致做什么,不太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还你家的钱,你拿着就是了。” 她佯装生气,梁嘉树默然几秒,轻声说: “你不必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完全没必要为了还我家的钱而去做一些可能不适合高中生做的事情,真的没必要,十万块,对你来说可能很多,对我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mama绝对没有急着让你还钱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帮忙了。而且,我mama是看中你品学兼优心甘情愿资助的,如果你……”觉得下面的话非常不妥,梁嘉树忍住了。 有什么狠狠扎向心脏,他话里有话,周天听得出来。她立刻板起脸,反唇相讥: “梁嘉树,我不偷不抢打工挣钱,怎么高中生就不能做了?还有,什么叫你mama看中我品学兼优,如果我什么?我打工品德就有问题了吗?我就有污点了?你真的没必要强调你的优越感,你这人,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有种令人讨厌的优越感。” 她冷漠起来的神情,像冰锥,毫不留情刺进人的眼睛里。梁嘉树隐忍不发,他想发火时,语速会放很慢很慢,以此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强调我的优越感了吗?我有时候真忍不住想,同学们真的了解你这个班长吗?他们真的见过你尖锐伤人的一面吗?” 周天的脸像被人当面狠抽了一耳光,她真的生气了: “我伤你了吗?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表里不一?你……”她突然就觉得很伤心,自己辛苦一个暑期,她今晚是想问他竞赛的,又或许,仅仅是想和他在天台吹吹风,说说学习的事,她就会很开心。 可怎么又成这样了? 周天眼睛黯淡一瞬,她既烦躁,又不解。她抓着窗台,指甲一下一下划过去,像道道伤痕。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们不是一路人,就这样吧。”她唇角微微上扬,是一副谁都不好惹的样子。 “希望别人了解,就不要说话字字呛人。”梁嘉树对她的态度简直感到无解,她递来小纸条,就是为了和他再闹别扭的吗? “我有主动呛你吗?”周天几乎都要笑了,她的悲伤,隐藏在眼睛最深处,“平心而论,我今晚找你我说要还钱,我呛你了吗?是你长篇大论教育我,看不起我,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好像我就跟失足少女似的,需要你这种完美的风云人物拯救,好能迷途知返。” 气氛冷凝。 梁嘉树觉得异常苦涩,有些话,兜兜转转,还是从嘴里跑了出来: “你把钱看得看重了,不值得。” “梁嘉树,”周天微微颤抖,她真想揍他一顿,“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无聊了吗?你什么条件,我什么条件?我这些年和mama吃的苦……”她极力相忍,没跟他诉苦,他不懂的,她不会允许自己像祥林嫂那样轻易暴露自己的苦难,同情、怜悯或者嘲弄,无论哪一种情感她都不需要。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我才更不想你为了钱不顾一切,因为一个人一旦对某样东西太渴望,就容易昏头。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哪怕不还这个钱都没关系。”梁嘉树说着,不觉直起了腰。 周天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什么昏头?我是喜欢钱需要钱,你家钱多的你失去感觉了是不是?我想办法挣点钱,怎么就是昏头了?” “你的钱怎么来的?”梁嘉树突然转变话锋。 周天冷冷说:“我打工挣的,你总纠结我钱怎么来的干嘛?我都说了,我不偷不抢,是靠自己劳动换来的。” “随便脱衣服算哪种劳动?”梁嘉树瞳仁漆黑,跟要穿透什么似的看着她。 周天脸先是一红,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脱衣服?” “你去的那家店,秘密花园,”梁嘉树提醒她,“我方便问一问你去那里做什么的吗?” 周天脑子都要炸了,她那种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迅速聚拢:“你跟踪我?” 梁嘉树听到这话,对她有一瞬的心痛和失望,他摇摇头:“周天,我还没那么闲,要去跟踪你,你这是算承认了是吗?少女写真,那个东西能挣钱,是不是?” 周天怔了片刻,脑子里一片嗡嗡乱响,像是进了隧道的火车从耳畔呼啸而过,碾着脑袋。 可一定得保持住一个好看的姿态。 她嘴角再度上扬,笑容讽刺: “是啊,拍写真可以挣钱,我爸妈给我了一副好皮囊好身材,我凭什么不能发扬我的长处?什么叫我承认?梁嘉树,你少跟审犯人似的审我,我需要跟你解释这件事吗?” 梁嘉树眉头皱得厉害,他凝视着她:“不要做那种事,如果,”男生喉咙上下动了一动,“如果为了钱可以不要自尊,那比什么都可怕,而且,你明明不必如此。万一被人知道,同学们都怎么看你?” 周天拼命克制着波涛起伏的情绪,她听明白了,手指死死抠在窗台上,声音里几乎带了哭意: “你嫌我还的这个钱脏是不是?” 梁嘉树一瞬心软,软的彻底,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劝住她,不要去拍见鬼的少女写真,哪怕是等他忙完竞赛,他去打工还mama这个钱都可以,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