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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他曾见过苏锦高中时红裙奉昭的打马游街,也领略过她位极人臣时朱衣玉带的沉稳矜贵。 唯独,没见过她洞房花烛的喜服加身。 单想想她叫出宋哥哥的模样,都叫那双桃花眼里羞涩难忍,尤其一会就到了铜村。 她在的地方。 压下那股难以启齿的念头,宋致悄悄握紧了掌心。 马蹄哒哒,不多时便颠簸起来。 上山总归不如官道平稳。 “徐娘子,一会到了铜炉。还请娘子记得低调行事,莫要露了殿下行踪。” 宋致淡道,被风吹起的车幔,不断飘进雨滴。就连马蹄声也不再清脆,下落时伴着极大的水声。 徐微到底有些真材实料,此次受顾执之命前来,原只为自己谋个前途,可如今入了坤如山,才发现事情远非私下所想那般简单。 “宋公子,我看这雨势怕是要引发山洪的,不如早些上报殿下,也好让朝廷有个应对。” “这话还需得你来提醒?”宋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殿下心中早有定论,总归不过是几十条人命......” 便是转述,每每说来,也都叫郎君心头微颤。 更何况顾执当日谈起此事,全然的漫不经心。 人命与她,不过草芥。 他心中喟叹,暗暗提了口气道,“殿下说三殿下既是奉命前来暗查,若她不能应对水灾又丢了账簿,想来陛下也不会再多瞧她一眼。” “可是,这些人命......” 徐微顿住,复而又轻轻一笑,“殿下说得有理,要怪也只能怪她们命数不好。” “还有那个刘叶,殿下也有了安排。”宋致不欲再说这些无辜之人,只冷冷比划了个手势,“陛下已然起疑,就算三殿下手中并无实证,也须得拎出个替罪羊来。” 等山洪爆发,泥浆覆地。 顾执便能率亲信参顾晓一本失职罔顾人命之罪。 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 宋致闭目,这姐妹俩心狠之势,不遑多让。 徐微也默不作声。 一时之间,车内静谧,只听得到外面呼啸的风雨。 马车在铜炉外一里外停驻,宋致递了把伞给徐微,眼瞧着前世里让她爱恨交织的女子即将跌入陷阱,心中到底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一次,算是真的后会无期了吧。 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唏嘘不已,直到风雨彻底遮蔽了徐微背影,这才嘱咐了马车继续往山里行进。 刘叶那里早就有顾晓的人马埋伏,若非风雨强劲,阻碍了消息的传递,宋致也没胆量做这欺上瞒下之事。 先折了顾执一卒,再损她一将。 妖媚的郎君依在车壁,唇边漾起浅笑。这样一来,便再没有人能阻碍他与苏锦。 一年后。 他将会以宋家嫡子之身,四雅公子之首,风风光光嫁给她。 顾执下榻的地方极为隐秘,尤其现在又多风雨,顾晓又是武将出身。身边侍卫更是不敢松懈,原本要悄悄潜入,反而浩浩荡荡来了一众。 “宋郎。” 到底上了心,再见欢喜,红衣华服的女子微微含笑,与他招手。 宋致慢吞吞撑了伞,走得有些不情不愿。 可一抬眸,那桃花眼里的脉脉情意又不似作假,妖媚的郎君倚在她怀里,低道,“殿下,徐娘子去了许久,如今还未有消息,要不要派人再去瞧瞧?” “刚刚已经派了暗卫前去,怎得,如此关心,难不成与她也是旧情未了。” 宋致摇头,攀住她的肩臂,“我不过是怕她坏了殿下大事。” 顾执眼中笑意冰冷,“她若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折了也便折了。况且她又是沈太傅门生。” 她稍一顿,复而笑道。“宋郎应是不知我那三皇姐,生性多疑,宁错勿漏。如此一来,徐微便是殁了,与我们反倒有利而无害。沈府与庆郡王之间又无姻亲,闹翻是迟早的事。” “还是殿下足智多谋。”宋致轻笑,窝在她的脖颈,“如今苏锦已死,大雨连绵,三殿下在铜炉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依我看啊,她定然不是殿下的对手。” “就你嘴甜。” 顾执伸手握住他的腰身,也跟着笑道,“早知你如此得我心意,就该早些助你拨正宋家血脉。” “殿下这话说的。” 那双桃花眼媚极,嘴角含笑,“明明是殿下不想被刘仲英拖累,想要斩草除根。于我不过是顺手相帮,如今却反着说,还想叫我如何?” “我想如何,宋郎还不清楚?”顾执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吊着我多时,等宋家之事一并了了,我许你侧君之位,怎么样?” “从小侍到侧君,倒是不亏。只不过......” 宋致垂眸,做足了委屈,“殿下也知柳公子好妒,如今京都里到处都传着我不知廉耻,勾了殿下的小道消息。” “以后我便是成了殿下侧君,也躲不过这些流言碎语。他们说我也就罢了,可这话一传出去,就连殿下的名声也会遭受牵连。” “你想怎么做?”顾执挑眉,低低思量了一会,“柳茗毕竟是母皇指婚,不好动他。” “殿下只需给柳公子一个警告便是,皇家颜面岂容他随意乱说,至于外面那些流言。”宋致捂住她欺上来的唇,“殿下定有法子堵得严严实实,又何必试探与我,叫人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