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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苏锦一动不动,只有眉头微微蹙起,好似陷入了困境。就连被沈原握在掌心的手指,也无意识地动了动。 她前几日痛得难熬时,便是这副光景。 沈原心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眉间,清冷的音色早就成了绕指柔,“妻主,不痛不痛。” “原原在这呢,原原帮你止痛。”他说得轻,吹得缓,落在她唇上的吻犹如冰冰凉凉的雪花,一点一点安抚着因为痛楚带来的焦躁。 小郎君面上酡红,夜里的官舍极为安静。 闩上门,这里便只有她们二人。况且还有娘带来的护卫守在院门口,谁都不会进来打扰。 他吃鱼吃得慢条斯理,有时候还会逗她,故意收回浅含深吮,便能瞧见昏睡中的苏锦,犹如搁浅的鱼,朱唇微张,迷迷糊糊求吻的光景。 “妻主,你睡了好久。”沈原与她亲昵的蹭了蹭鼻尖,额头相抵,说得委屈,“原原的秘密你不想听么?” 榻上的苏锦眼皮微微颤动,小郎君正闭着眼,没留意到。只哀哀叹了口气。 “就算妻主不想听,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呀,失忆是装的。”沈原依着记忆,吻了吻她的唇,“我喜欢妻主很久了。” “可是妻主只知道说这不妥那不行。” 便是苏锦未醒,小郎君说起这话还是羞得厉害,他紧紧闭着眼,如鸦羽浓密的长睫轻颤,“之前说想亲你,想时时与你黏在一起都是真。”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能够早日与妻主一起研究礼法,让妻主快乐。” 他越说越小声,耳边的guntang好似一团火,烧得无边无际。 修长的手指极为小心谨慎又不甘心地从她胸前移开,“瞧瞧,妻主受伤的这几日,我最爱的面团都快缩成了面疙瘩。” 夜里有清凉的风,花香混着烧锅的焦味,徐徐窜进房里。 沈原吸了吸鼻子,忽得睁开眼,“嗯?什么东西糊了?” “呀!我的鸡汤!”回过神来的小郎君趿着鞋蹬蹬蹬就去了院里。 昏黄的烛光下,那原本沉睡的小笨鱼,宛如一朵盛极的牡丹,红艳艳的开了一片。 *** 凤平县衙大牢深处,烛火通明。 距离最深处的十米之外,铁甲军没隔五步便设立一岗。 女帝端坐在方桌之后,神色莫辨地瞧着跪在下首的顾执。 六日不见,原本鲜艳的红衣早就沾了稻草与泥浆,看起来落魄又无助。 “母皇。”顾执声音干得发涩,直直看向养她多年的女子。 “账簿已在孤手,你可有话说?” “女儿蒙母皇教导多年,自古成王败寇,女儿无话可说。” “混账!”女帝发怒,“孤将你放在身边多年,悉心教导。你便做出这样的事来?” 顾执以脸贴地,这些年锦衣玉食,她本不该动了贪污受贿的念头,只是人性本贪,“母皇......” “晓儿毕竟是你皇姐,你如何能下得去手?!” 辩解的话被女帝一句反问堵得严严实实,顾执悄悄抬眸,就见那本被她们费劲心思抢夺的账簿,被女帝随意一扔,便投进了火盆。 纸张烧毁的焦味熏得顾执有些恍惚。她心头几颤,忽得明白了过来。 整个大晋,有什么能瞒得过面前至高无上的女帝。 只怕她那贪污罪责,早就有人暗中呈上。除了刘仲英,顾执想不到其他人。 若非如此,出了这么大的事,何以刘仲英仍能安坐县令之位。 要是她想得没错,那母皇暗派顾晓前来...... 顾执后背生寒,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女帝冷斥,“你是孤养在身边的皇女,这些年来见惯了朝中波云诡谲之势,如今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便叫你自乱阵脚。” “更消说晓儿,常年征战,竟沉迷丹药,弄得身子亏空。一个习武之人手中无力便是大忌。” “两厢争斗,手腕、人脉、魄力缺一不可。晓儿猜忌,白白费了苏锦谋略之才,你更是自负,想要一石三鸟,却不够心细,不懂预判。” “凤平试炼,孤早就给你们备下了无数后路。偏偏,你非要跳进死局。” 女帝沉沉缓了口气,“如今晓儿死于你手,吴贵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你父君便是再有本事,有庆郡王在,孤为了朝局安稳,也只能将你定罪!” 顾执垂眸听了半晌,心头死意渐起,直直盯住蹙眉的女帝,“呵,如此看来母皇还真是对女儿疼爱有加。” “执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母皇嫌我们是绊脚石,直说便是。”红衣破旧,跪坐在下首,低低笑道,“说什么试炼,不过就是瞧我们自相残杀便是。” “女儿还一直想不通,明明已经派去人手暗中了结了许昌,怎得她还会有密信送出,引发滔天大祸。” “只怕那封信,是不是许昌本人所写都是未知。”顾执捶了捶发麻的小腿,改为盘腿而坐,“母皇不愧是大晋之主,于人心观察透彻,区区密信两封,便能解决了心头大患,妙啊!” “顾执!”女帝震怒,一掌拍在方桌之上,“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母皇何必动怒。” 顾执满不在乎,“总归心思算尽的母皇也说此事不好交代,还不如瞧在往年母女情分,让女儿在临死前说个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