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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漠北以后 第16节

    薄文星给她安排了上座,她没心思去,单寻了个僻静的地。

    坐下后,仆从斟了酒,果子酒,不烈。

    沈瑜卿抿了下口,回忆走时那个男人依旧没承认用了她的药,心中有些郁郁。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要是再帮他,沈瑜卿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过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一阵sao动,薄文星亲自出去,沈瑜卿瞥过眼,瞄到一抹胡衣人影。不多时进来,果然是那个厚颜无耻的王八蛋。

    沈瑜卿又饮了一口。

    漠北魏砚为尊,薄文星本是安排了王爷王妃上座,不知怎的,两人俱是不坐首位。无法,薄文星在沈瑜卿旁侧再置了案。

    稍许,魏砚坐过来。

    沈瑜卿冷着脸,起身绕过一旁单坐的郎君,坐到另一侧。

    漠北民风开放,历来男女同席。那郎君名沈柏寒,是当地有名望的私塾先生。薄文星便将他请了过来。

    沈柏寒坐在中间。

    魏砚移过去,坐到沈瑜卿坐过的席上。

    沈柏寒看看左右,莫名觉得不对劲,想起身走。

    “坐下。”沈瑜卿说。

    他不敢动了。

    案前一长刀轻点,满是煞气。沈柏寒头不敢抬,额冒冷汗,颤颤兢兢抖成了筛。再待不下去,起身往外跑,半路还绊倒了一张椅子。

    旁侧坐下一道影。

    沈瑜卿抿唇,当他不存在。

    案上置了茶果,米食,汤水。

    沈瑜卿舀起一株乌龙果,果rou雪白圆润,尖端有淡淡的粉。

    小口咬了下。

    “好吃?”

    一道音儿问。

    沈瑜卿不理他。

    那人道“顶上那红珠子最好吃。”

    沈瑜卿下意识咬了一口。

    听到一声笑。

    “你笑什么。”沈瑜卿白他一眼,擦擦嘴。

    魏砚看过去,“下面的也好吃。”

    “什么?”

    “白的一团那儿。”

    沈瑜卿汤勺里的乌龙果白嫩的rou团颤颤巍巍,圆润鲜嫩,她下不去口了。

    “你倒底想做什么?”沈瑜卿放下汤勺,不吃了。

    魏砚低声,“你的药救了我一命。”

    “不装了?”沈瑜卿讥道。

    魏砚笑着没答她这句,“想要什么?”

    沈瑜卿拨了拨汤勺里的乌龙果,“什么都行?”

    “我愿意做的都行。”魏砚答她。

    沈瑜卿知他不会让她趁此钻空子,“我想留下,不是暂且。”

    魏砚盯着她,隔了片刻,说,“可以。”

    魏砚并没留多久便出了去。

    入夜时,沈瑜卿半坐在木桶里,水波荡漾,绿荷在身后打理她的乌发。乌压压的发黑长,犹如上好的绸缎。

    沈瑜卿动动手臂,爬了半臂的花。

    她捧起水,又落下,“将我从上京带的香膏取来。”

    小姐素来用惯自己的东西,绿荷没想别的,出了屋。

    沈瑜卿慢慢撑着桶沿儿起身,扫了眼月匈月甫,记起那男人眼里的戏弄,慢慢沉了脸,下流就是下流,不知廉耻的无赖!

    …

    翌日启程,薄文星一路送至城外。

    沈瑜卿骑马,两手松散地拉着缰绳在行伍前面。

    她眼眺望远处,大漠茫茫,尽是戈壁黄沙,什么都看不到。

    “今日能到上郡吗?”

    魏砚扯着缰,“后午便能。”

    眼前一望无际,看样子要走好一阵。

    沈瑜卿过去,两匹马并驾,“到之前没什么要交代我的?”

    魏砚扬眉。

    沈瑜卿提示,“你的那些女人。”

    当日的随口一说,不料想她能记到现在。看她正经坦然,怕是真信了那一档子事。

    魏砚没解释,“没什么好交代的。”

    “你不怕他们…”沈瑜卿住了口。

    “怕什么?”

    她换了外氅,裙裾下坠流苏,雪青的边儿时不时勾一下他的马靴。

    行伍后跟着兵卒和上京来的人,魏砚扫了眼,扯缰避开。

    沈瑜卿没注意他的动作,继续说,“怕他们跟你闹。”

    上京后宅的腌臜事她可见多了。

    魏砚笑,压着横在马前的刀,稍低下声,眼中晦暗不明,“你难道不知?”

    沈瑜卿转过脸看他,看到他脸上熟悉的坏。

    他幽幽启唇,“只要旰得漺了,谁还有力气去闹。”

    沈瑜卿,“…”

    混蛋!她怎么会知道这种浪荡事!

    第19章 .沙子骂你也是应该的。

    一早启程赶路,至晌午时停下休整。

    绿荷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过来,食盒里盛着走时新制的糕点。

    沈瑜卿将汤婆子揣入怀,咬了口软糯糖糕,甫一张嘴就吃了满口黄沙。

    愈往北走,风沙愈大。

    顿时没了心情,沈瑜卿兴致缺缺地将手中糕点交到绿荷手里。

    “小姐,您多少再吃一点吧。”绿荷心疼,自从上京起行,一路走来,小姐照以前不知消瘦多少。

    “不饿。”沈瑜卿淡淡道。

    “后午行程紧,不吃点撑不住。”魏砚下了马,两步过来,北风吹得衣袍蓬起,猎猎随风。

    他下马走来时沈瑜卿就看到了他,故意转身背对他,自语,“要你管。”

    魏砚对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想她八成是在记仇,“为你好,别到时候饿得没力气骂我。”

    绿荷垂首,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骂你也是应该的。”沈瑜卿说。

    一肚子坏水,浑话连篇,还不能让人骂了?

    魏砚不禁笑。

    沈瑜卿上马车又吃了一块糕便再没动,车帘撩起,她一眼看到立在骆驼草旁的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站着,左手摸着腰间的长刀,刀柄摸在手里和玩儿一样,锋利喋血的刀在他手中变得无比乖顺。

    好像他就是那个主导者。

    沈瑜卿又看了两眼,忽弯腰下了马车。

    几步走过去,魏砚转头看她,她也没避,当着他的面踮起脚,淡然地抬手轻拍他胡衣竖起的领。

    脸对着他,有垂落的发丝随风而舞,擦着他的唇,又轻又软。

    “有沙子。”沈瑜卿说。

    魏砚眼下,素白的手从容地收回去。

    仿佛极其平常的动作。

    她做完,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裙摆迤逦翩跹,卷起一道弧度。

    知她是故意的,魏砚指腹扣在上面,停留稍许,又垂下了手,倏忽抬手摸摸嘴巴,玩味地笑了。

    愈往北走,风沙愈大,气势悚然,呼啸狂舞的风倏而极过,燥烈,骇人。

    沈瑜卿被这气氛带动,面色不禁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