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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颂 第128节

    这相关人自然就是陈氏了,陈氏慌地忙来求陈菡,陈菡却已经越过她,与赵素下台阶了!

    ……

    医馆里这一生风波,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皇帝下了早朝,见乾清门下没有人,止步看了看左右,问四喜道:“还没来?”

    四喜连忙上前:“兴许是上太后那儿了,小的去问问。”

    皇帝这才跨门槛。

    进了殿里,才端了茶,听到脚步声响,转头看来,进来的却是五福。

    “皇上,慈宁宫方才遣人传话,罗老夫人后日寿诞,太后那边已经备好了赏赐,便问皇上是否得闲,能否亲自去送一趟赏赐彰显皇恩?”

    先帝还在时,曾是勋贵与功臣们家的常客,也是因为他的谦和,使得功臣们甘心情愿效忠朝廷,虽然皇帝已不必再处处恭让,可是凭借老太师这个身份,也少不得也还是要给出几分敬意。

    皇帝在更衣的中途默吟了半刻:“近日朝上事忙,朕遣个人赐礼去,再另赐上一份赏赐。”

    五福躬身退下。

    这边厢衣裳更完,四喜也回来了,匆匆道:“回皇上,素姑娘今日还未曾来上差。据佟侍卫说,素姑娘遣了人来告假,说早上姑娘在陈夫人的医馆里被人欺负,现如今庆云侯带着她们上对方家里对质去了。”

    “欺负她?”皇帝执起的奏折又放下:“哪的人?”

    “听说是户部一个姓卢的主事,还有就是京畿十二营里的一个将领。”四喜说罢,便把打听来的关于早上赵素在惠安堂碰上的麻烦尽皆说了,“陈夫人的那个堂姐,已经在卢家与卢主事的夫人吵起来了了,估摸着素姑娘还好一会儿不能回来。”

    皇帝眉头皱得紧紧的:“一个六品主事的妻子也配称夫人?”他把奏折丢下,“有人要朕的侍卫做刀下鬼,传韩骏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若是对禁卫署有意见,让韩骏处理。若是对朕有意见,便带他们进宫来见朕。”

    四喜立时道:“遵旨!”

    皇帝看了眼他,又说道:“再去找找靖南侯,京畿将领的品行风气,近来是不是有些松懈?”

    第229章 出气了吗?

    靖南侯原先也是中军都督府内的副都督,余青萍那事之后,他主动领罪,皇帝便改任他为中军营里监管将领风纪的佥事。

    有个那样的女儿,自己却还当了管理将领风纪的官,多少有些讽刺。但是靖南侯似乎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一丝不苟地行事,该管管,该罚罚,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后续出来。

    却说卢家这边,卢家也是京城的大户,做买卖起家,但也就是有点钱而已,一个正六品的官身,能有多大的底气?庆云侯他们这一行到了卢家门外,一家人便已经慌得不行了,待迎出来,庆云侯也不登门,门前就让人把来意表明了,卢家娘子急得就与陈氏互骂起来,一会儿其夫卢胤也回来了,看到庆云侯后直接就抹起汗来。

    这汗还没有擦干呢,街头又来了几骑大马,马背上英挺高大的男子,身着御前侍卫服,威严得就像几尊铁塔一样,卢胤捋起袖子正要落到其妻脸上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韩将军也来了?”

    马下负着手的庆云侯打了个招呼。

    韩骏向他俯身:“禁卫署因接到状告户部主事卢胤与武德将军刘毅勾结,意图要对赵侍卫行凶的状子,故而下官前来看看。赵侍卫是禁卫署的人,是御前侍卫,皇上的人,若有人无故挑衅,那便是与禁卫署过不去,更是无视君威!”

    赵素见到韩骏追来了这儿,顿时愣了愣,等听完他这席话,便整个人都支楞起来了……

    而卢胤夫妇在这番话下,不,再加上一个陈氏,这时早已经抖瑟成一堆!

    本以为略施小计,就可以迫使陈菡乖乖就范,又能够除去卢家姨娘,谁能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侯府的小姐会突然出现在医馆,而且因为她,先是招来个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庆云侯,然后又把宫里禁卫署的侍卫头子给招来了!

    倒是没见过侍卫就不能动的,也没见过皇帝连侍卫吃亏这种事都要管,但偏偏管了,这就是要命的大事了!

    “韩将军误会!此处绝无此事发生!全都是误会!”

    卢胤声音都变了!

    “你闭嘴吧!我们亲眼看见你那群走狗去医馆闹事,辱骂我们姑娘,还说误会?误会你个大头鬼!”

    花想容破口大骂起来。

    “真不是下官……”

    “看来卢大人的意思是,我赵某人的女儿和鄙府的护卫冤枉了你!”

    庆云侯一记眼刀丢过去,枉想狡辩的卢胤便立刻像被冰镇了,连喘气声都镇住了!

    韩骏看到这里,遂跟庆云侯道:“侯爷,卢胤刘毅与官眷串通作案,性质恶劣,前不久朝廷才处决过坏了纲纪的几个朝廷大员,皇上几度强调肃正风纪,眼下他们却顶风作案,还犯到了御前侍卫头上,实在不能容忍,不如将他们都召至都察院,由御史们来决断吧。”

    庆云侯寒眼瞪着卢家人,冷哼道:“原本我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把我闺女变成刀下鬼的,既然韩将军这么说,那就看在将军的份,去都察院!”

    听到去都察院,陈氏直接就瘫倒在地上了!

    她只盼着自己能够赔赔罪能息事宁人,万没有想到他们还要去都察院!去了都察院那就是连私了的可能都没有了,那可是要按罪论处的!卢胤好不了,刘毅讨不着她,她虽然没有官职,但她是官眷,这一去也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这断然会牵累到她那才升上四品官不久的丈夫的!要是因为她而影响了仕途,那她在夫家可不就……

    她陡然一阵肝裂,转头扑倒在赵素脚底下:“赵侍卫饶命!”

    赵素却一把扯回来袍子:“你得罪的又不是我,你跪我干嘛?你得求陈大夫高抬贵手!”

    陈氏是直到此时都没有把陈菡放在眼里的,仍认为今日之祸来自于卢家有眼无珠没认出赵素而引来了这么多恶煞,听到这里便一愣,当然也不管能不能明白,也照着赵素说的转跪到陈菡面前:“三丫头!二姐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你快帮我求个情!”

    “留着你的好意去都察院跟御史说吧!”

    陈菡恨声道:“勾结外人来坑我,你还有脸说是我jiejie?——侯爷,我也是领朝廷俸禄的,烦请也许我同去都察院,我也要告这个六亲不认的刁妇一状!”

    “陈菡!”

    陈氏愤怒地跳起来抓她的脸!

    庆云侯伸胳膊一挡,便将陈菡护在身后,将陈氏掀飞两丈!

    “我赵某人战场杀生无数,从没有对女人动过手,但你既要动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被掀飞的陈氏直接就软在地下起不来了!

    庆云侯沉声:“把人都带上,去都察院!”

    ……

    乾清宫里,皇帝看完了折子,日近中午,又一个人吃过了午膳。

    挨着冰鉴在榻上摆弄着棋子的时候,午后寂静的殿门外忽然就有了动静。

    “皇上!”

    他住手抬头,只见风风火火的少女披着一脑门子薄汗进来了,一脸眉飞色舞,欢喜得像个小太阳。

    皇帝情不自禁缓和了神情。“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赵素脸上红扑扑地,一路跑进宫,她喘息还没停呢。“皇上,多谢您派韩骏去收拾那帮坏家伙!”

    皇帝微微扬唇:“你怎么知道是我?”

    “韩骏可是只听您的派遣,肯定是您让他去的!”

    皇帝笑意渐深,抽了袖子里的帕子递给她:“那事情办完了吗?气都出了吗?”

    “办完了!”赵素只顿了一下,便不客气地接过来抹了抹前额,在那抹熟悉又好闻的香气里说道:“刚才我爹和韩骏把他们全带到都察院去了,刘毅也传去了!

    “审到一半他们就顶不住了,而这个时候靖南侯居然也来了,直接让御史从严查办刘毅!现在陈大夫已经回去了,在我爹的主张下,卢家得赔她一大笔钱!”

    皇帝支肘听完,点头道:“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他们对你无礼,为什么没赔偿你?”

    第230章 邀请你了吗?

    “咹?”

    这倒是赵素没有想到的,她只顾着怎么帮陈菡收拾坏人,哪顾得上自己?再说她也没觉得吃多大亏,先前说什么被欺负,那不都吓唬人么。

    看皇帝还等着回答呢,便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受到教训就行,不用赔我。”

    “但他们触犯了王法和军纪,既然没有赔偿,那就只能按律处置了。”

    赵素没想到他来真的,定了下才道:“那要如何?”

    “靖南侯不是去都察院了么?这是他辖内之事,得由他处理。他若是处理不妥,那朕就只能再指派别的人去处理了。”

    赵素听他说到靖南侯,便知道这事她已经不适合多说了,余青萍害了何婉瑜,虽说最后两家还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没有把事情闹得更大,靖南侯作为余青萍的爹,教出来这样的女儿,在这个时代来说,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主动降职,固然是说明有告罪之意,皇帝心里却未必舒服。

    她想了下就说:“那我就去当差了。”

    “急什么?”皇帝道,“朕这大殿里缺个近卫,需随时听候差遣的那种,从今儿起,你跟梁瑛他们轮流在殿门口当差。”

    赵素还真没听说过这种职位:“不是有四喜他们吗?”

    “他们腿脚慢,说话也罗嗦,还是得侍卫来。”

    赵素看了眼门下一脸无辜的四喜,能够做到贴身侍奉皇帝,那办事能力肯定不会差呀,他又出什么主意?不过从乾清门下挪到殿门口,总归是件好事,乾清门是个通道,在那儿守着只能是看着人来人往,而且还热,挪到殿里来又凉快,还能听听大臣们禀事,至少不无聊。

    权衡完了她立刻道:“那没轮到我的时候,我在哪儿待着?”

    皇帝道:“没轮到你的时候,就回禁卫署,听韩骏的指令吧。”

    赵素高兴起来:“那您的意思是,之前的惩罚给取消了?”

    “也差不多了。”皇帝望着她,“吃饭了吗?”

    “没呢!都没来得及!”

    “我也没怎么吃。那你去御膳房弄些吃的垫肚,我先睡会儿。”

    “好嘞!”

    赵素利利索索地又去了。

    皇帝目送她出门,这才偎上枕头,假寐起来。

    ……

    赵素因为要当差,看着卢家跟刘毅认栽了就回来了。

    庆云侯却直到与靖南侯交接完毕才出衙门来,时下日光已偏西,这么一闹中军衙门也没有去的必要了,因为回府方向一致,便与陈菡同行,到达医馆时,陈菡在门下站了站,然后向他深施了一礼。

    庆云侯连忙将她架住:“这是干什么?”

    陈菡双颊绯红:“今日全赖了王爷作主,才使我免于被羞辱。这个大礼,是使得的。”

    “嗐,这不是应该的么?那姓刘的是京畿营的将领,归中军都督府管,我又是中军府的长官,拿住他问罪这是份内之事。”

    “虽则如此,我又岂有真当它是理所应当之理?”

    陈菡说了这句,又欲言而止,似余下想说的话已不知该如何表达才恰当。

    不知是斜阳染了色,还是如何,这样的相对之下,庆云侯脸上也有些许的不自然。一个金戈铁马戎马半生的汉子,把平日的雷霆气势都化成了斜阳里拂脸的柔风:“你今日没被那些人伤到吧?……没想到陈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亲戚,我早说过你可以当我是朋友,她这般欺侮你,你大可以跟我说的……你看,素姐儿她但凡受一点委屈,就恨不得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连宫里她都去告状了……女人家,有时候示点弱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