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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将士是无辜的,正如她的父兄一样。 沈寂闭了闭眼。 “哥儿,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长风在她身侧扶了她一把,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感慨,“这位怀王殿下,还真是个好说话的人!” 一旁的典史长挑了挑眉看向那边一个跪倒在地,一个翻着白眼的两个人…… 倒也未必见得吧。 沈寂被长风扶起来,眸子微垂,琥珀色的眸心似金海,让人看不清神色。 典史长看向她,心有余悸道:“沈公子今日受惊了,好在怀王殿下未曾怪罪,要不我该如何面见兄嫂……” “多谢大人。”沈寂冲他点头致谢。 “我不过就是一介小官,哪是什么大人,沈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二人交给我处理就好,”典史长的目光移向那二人,言辞之间狠厉了些,“得怀王殿下之令,不得轻易放过。” 沈寂又道了谢才同典史长告辞,朝家中走去。 行进沈府院中已近黄昏,日光余晖似水,平和宁静。 沈寂正打算回院,却忽然瞧见沈柏身边的长林皱着张脸跑了过来。 长风瞧见他这般神色便在一旁叹了口气,先他一步开口问道:“你主子又怎么了?” 近来寂哥儿有心历练柏哥儿,便将家中不少事都交给了柏哥儿去处理。 可柏哥儿不像自家主子这般能承事,个性又不及商贩中那些老油子圆滑老练,被骗了欺了都是常有的事,常常都要沈寂去收尾。 长林遇见沈寂如遇救星。 “寂哥儿!那些场贩瞧着你不来,便有心欺负我们哥儿,这几日在卖行已经亏了不少钱了,您让叫价的那些东西,那些人都联合起来哄抬价格,要不咱们就拿不下,要不就只能高价收了。”长林拧着眉毛,叹了一口气道。 沈寂沉吟片刻,而后对长林道:“明日卖行会有一副行真隐士的雪中红梅图,你让他务必将此画卖下来,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长林怔愣了瞬,有些不理解道:“花多少都在所不惜?那些人若是瞧见我们哥儿有这样的架势,还不得喝出命来砸他!” “明儿我去瞧瞧,你且这样告诉沈柏就是。”沈寂面色沉静道。 听他这样说,长林心中琢磨着许是她自有安排,便也不再多言,应下了。 待长林走后,长风按捺不住,急急开口问她:“哥儿,到底是谁寻得了行真隐士的真迹?怎么我打听了这么长时间都未听到消息?” 那行真隐士平生便是一副雪中红梅图最为出彩,后人争先仿之,却也始终欠缺火候。 这么多年即便宫中亦在寻探这真迹的下落,却也只在流金阁中收藏了一隅,其余部分则始终没有消息,如今竟横空出世了? 沈寂回了院中,径直走向后室,在铜盆之中涤净了手,轻描淡写道:“早便毁了。” 第11章 仿作 她偏爱行真隐士的画风,上一世也是费尽了心思去寻这真迹下落,后来却惋惜得知,这真画的其他部分早便在一场大火里被烧了个干净,世上再无此神作。 “毁了?不是……”长风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跟着她一起步入后室。 沈寂拭净了手,在书柜后一个密格之中抽出一个紫檀木盒,抽拉之间,一卷古旧的画轴现了出来。 长风一愣,开口道:“这是……” “像吗?”沈寂问。 长风也随她去过那流金阁瞧过那神作一隅,如今一见眼前这古画,尤其是那缺了一块的地方好似恰能和真迹拼合,倒真像是原身一般。 全篇画作笔力恢弘大气,雪中红梅明艳而清绝,嫣红似血,傲霜独立。古旧的轴面裹着泛黄的纸宣,壮丽之中沁着典雅大气,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一眼望过去,长风只觉得心中震惊不已,瞠目结舌了半晌才想起来回话。 “像。” “拟态而非求真。只可惜行真隐士那般洒脱心境,实在是学不来的,这般仿之,也不算能以假乱真,好在世人只能见真迹一隅,内中玄机,也未必人人皆懂。”沈寂淡道。 “这是仿的?”长风反应过来,而后大吃一惊,“哥儿不会是想将这仿画送去卖行吧?” “仿的,”沈寂顿了下,将这画收了回去,匣子被她放在桌案上,她漫不经心道,“今晚上便送去吧。” 长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为了沈家全族的颜面着想,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道:“哥儿,这仿作虽瞧上去较别的仿作都出色不少,可这以假充真的事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恐怕会对我们的声誉有损,卖行或许也会追责……” 虽说他也没瞧出来这是副赝品,只觉得笔力奇绝,但他毕竟是个门外汉,可这京中有多少崇尚行真隐士的人,他们对于画作的研究不浅,若是得了此画细细琢磨,恐怕迟早会瞧出这是幅假画。 若到了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发现什么?”沈寂却抬眸看着他,失笑道,“本就是副假的,还能被人误以为是真的不成?” 长风愣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告诉卖行这是幅赝品?” 卖行背靠皇家,算是京中小半个鉴赏之地,除却真迹,确实也卖过不少精致的仿画,不过比起真画,这价格却要跌落不少。 可是……刚才她不还让长林告诉沈柏务必要拿下此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