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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两,是钱公子拿下的。”丽娘在一旁答道。 申老捋捋胡子,再看那画,面上却带了笑意。 他走到沈寂身旁,轻拍她右肩,摇了摇头感慨道:“好小子,画技见长啊。” “是啊,我哥作画的本事一直都……”沈柏这话接了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圆了,径直望向那旁古旧恢弘的雪中红梅图,一时之间有些没能明白,“等会……申老,您说谁画技见长?” “你啊,”申老一根手指点上沈柏脑门,训诫道,“是该好好和你兄长学学。” “学生还是未能学到行真隐士超然物外的精神,区区浮表笔力,实算不得长进。”沈寂回道。 “若都让你学去了,他这一生岂不白活?如此已算不错,钱公子肯出一万银钱买你这幅画,也算是对你的肯定。”申老笑道。 “多谢钱公子。”沈寂从善如流,看向钱书易道。 钱书易听着二人对话,面色早已煞白如纸。 “你什么意思?”他抓住沈寂衣襟,目光之中已见慌乱,“这、这不是行真隐士的画作吗?” 沈寂神色有些吃惊,道:“钱公子,我昨日派人将此画交给卖行时,说的便是仿画,如何成为了真作?” 说罢还看了一眼丽娘。 丽娘忙起身,也开口道:“钱公子,这画我从最初便说是仿画,从未说过是真的啊。” “这、这怎么可能?”钱书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眼洛和川,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 “可是不是你去授意沈柏拍这幅画的吗?”钱书易面上尽是不甘,目光仍缠在沈寂身上。 “我?”沈寂微皱眉,看了一眼沈柏。 沈柏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些,眼珠子一转便道:“谁说是我哥授意我的?本就是我自己瞧这幅画好看,你却偏偏和我抢,看来也是觉得我哥作画水平不错,算你有眼光啊!” “你撒谎!你方才若不是觉得这画是真作,哪里会拿这么多银钱来竞价?”钱书易怒道。 “钱公子所言差矣,我只是欣赏这画作的笔触意境,想带回家慢慢鉴赏,这才不惜银钱想要竞下它……原本以为钱公子也与我是同好,不想你心中眼中只有利益和贪婪,倒是我看错了你啊。”沈柏悠悠回道。 “我若不是看你这般看重,我又怎么可能加价至此?”钱书易越发恼怒,只觉得自己是被沈家兄弟蒙骗了一回。 “这样说,钱公子是后悔了?”沈寂一眼看过来,眸中没有情绪,言辞亦十分冷淡,“想来钱公子也并非瞧上这幅画,而是欲为难我兄弟,刻意压价于他,是与不是?” 被沈寂这双淡色眼眸一盯,钱书易只觉得后襟有几分潮湿,竟沁了些汗意出来。 “倒也并非如此……沈大公子这说得是哪的话?”钱书易勉强笑了笑,开口回道。 “这便好,我前日听闻钱公子和洛公子数次联手捉弄我兄弟,如今见钱公子这般心胸,谣言也能不攻自破了。”沈寂看向黄梨木案上的画匣,淡笑道,“那沈某的愚作便留给钱公子了,多谢公子看重,一万两的价格属实让沈某意外。” 钱书易脸色铁青,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沈寂被丽娘引到后室清算。 卖行的规矩向来都是二八分成,侍从恭敬地封好八千两银票交予沈寂,一张不少。 沈柏几乎都看呆了,连声道:“哥,前些日子他们也不过欺诈了我三千余两,你竟直接让他们亏了八千两……” “哪里是我让他们亏?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沈寂淡道。 长风在一旁不由得暗暗赞叹。 自家哥儿对人心的把握仿佛有一把量尺一般,看得明白,算计得亦透彻,实在难让人不佩服。 “不过哥,这样的事你为何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害得我那样愧疚,真以为又做错了事。”沈柏有些不满。 沈寂扫他一眼,冷笑一声道:“若是告诉了你,今日这钱,恐怕便是咱们亏了。” 长林在一旁跟道:“寂哥说得对,我们主子的确不会演戏,今日这遭若是知道实情,事情还不晓得要如何发展呢!” “你向着谁啊?!” 一众人正说笑闹着,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响动。 沈寂警醒些,率先转过了身去。 只见是一位着藏蓝侍从服的男子,看这纹路雕花,像是宫中的人。 “阁下何事?” “见过沈家大公子,”那人说话声音平缓从容,淡笑抬眸,“我家主子有请。” 第14章 恒王 沈寂看清来人模样,怔了一瞬。 她目光久久地凝在这人身上,如深潭的眸光泛起些微波澜。 上一世她在恒王府中做他幕后的谋士,自然不会不认得眼前人。 他正是恒王身侧最亲信的侍卫,名为齐臻。 能在这个时候让她留步的人,应是能对这卖行伸手的人才是。 可上一世据她所知,这卖行分明就是东厂九千岁顾珏手下的产业。 将心思定下几分,沈寂垂首作礼,应道:“是沈某的荣幸。” 沈柏被送回府中,她只身一人跟在齐臻身后。 “沈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在这京中,好像无人不晓得沈公子大名。”齐臻在一旁浅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