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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段渊瞧过来,接了一句:“此人善诡辩,殿下该好好拷问才是。” 段渊瞧了她一会儿,舌抵上腮,笑起来。 合掌轻击了几下,他佯作惊讶道:“想不到沈公子竟是个会打架的。” 沈寂沉默不语。 方才他一直在那暗道之中,她领着长风下来的那几步也定让他瞧见了,如今再隐瞒自己全然不会武艺未免太牵强,还不如借此赢得他的信任。 “人在江湖,自然学了一二保命技巧。” 段渊点头,没多说什么。 外间有他的侍卫闻声赶到,看卖行储藏室如斯情形,亦动作飞快地将余下那些人尽然逮捕。 几番来回之后,储藏室终于又恢复平静。 沈寂瞧着这一地被粉尘覆盖的金银珠宝,有对上了段渊意味不明的目光,张口接了句:“……沈家大约,赔得起。” “不用赔。”段渊回得利落。 长风心下陡生感激,这怀王还真是个好人。 只是还没等他出言感谢,又听段渊开口:“反正不是我的地儿。” “……” 沈寂默了默,将怀中的薄册拿出来,递交给他。 段渊接过那册子,挑眉看向她。 “就这样给我了?方才那些人持刀抢这册子,都没见你拿出来。” “这册子里什么都没有,自然应当物归原主。”沈寂淡道。 “什么都没有,那恒……”长风刚道出一个字,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闭上嘴,换了句话,“方才那些人是……” “就是恒王的人,”沈寂将手中匕首扔在地上,语气平静,“他想佯装是怀王殿下得知此事派人来刺杀我,令我自以为被切断所有退路,自此便可以让我死心塌地为他行事。” 长风心中大惊,怔怔地看着沈寂,下意识问道:“哥儿是如何知晓的?” “这册中若真有机密,何必等我买下再派人来夺,闹出这样的大的动静不说,还生怕我不知晓这是怀王府的人。”沈寂垂眼道。 长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恒王就是要做一出戏给哥儿看,亦要试探咱们,真是好手段!” 他知京中上位者之间阴谋诡谲难测,却没想到竟阴险至此。 “我若没猜错,这卖行外应有着恒王打算来做戏施救的人,只是如今瞧见殿下在,再不敢进来,皆回去复命了。”沈寂语气了无波澜。 “不错,这便是他惯用的收买人心的手段,”段渊点头,又轻描淡写笑道,“本王还以为今日之后,只能见沈公子视本王为仇敌的模样了,原是轻瞧了你去。” “可惜了可惜了,”段渊翻动了手中账簿几页,叹息道,“就这样一个寻常的册子,竟劳动这么多人来抢。容将军若是知道,恐怕都会惶恐。” “你倒是聪明。”段渊看向沈寂,不轻不重评价道。 “恒王恐怕视殿下如眼中钉rou中刺,殿下今后行事应多加小心。” 段渊抬起头,望向沈寂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你在为本王说话?” 他那一双眼径直看过来,无端让沈寂想要躲闪,顿了片刻她道:“殿下救沈某两次,自当如此。” “是么,”那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走,淡淡接了句,“那算你识相。”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段渊指了些人送沈寂回府,自己亦回去了。 长风在他身侧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没想到这朝堂里的争斗竟然这般复杂,可吓死我了。那恒王若是想招揽咱们哥儿,直说不就成了,何必这样试探,万一让哥儿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在他眼里,自然是逼迫比言语更有用些。” “这些人的心思……真是狠毒复杂!” 沈寂垂首不语。 恐怕不止如此。 她抬眸回望了一眼卖行,目光深远沉冷。 今日她来此,并非真的要完成恒王的嘱托,而是要确定一件事。 能在暗场刻意放出此等消息,又能让那些提剑的黑衣人潜入暗场的,必定是主管这卖行的人。 无论如何,段睿都一定与这卖行有关。 株洲一事,他当初将自己摘得干净,做出和自己同仇敌忾的姿态,可若母亲过继的消息是他放出来的,那便说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再世以来,很多事情的轨迹都和原先不同,倒让她发现了许多异于以往的端倪。 无论如何,当下接近段渊,从他这里入手调查,都是最好的选择。 …… 夏日天清气朗,沈寂正在内室坐着,忽然听见有人跑了进来。 “哥儿,您近些时日让我关注着贡院,今日那边果然传来了动静,说是怀王殿下在考察那些各州院保荐上来的秀才,要为日后选举书童早做打算!”长风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寂面前,连声道,“这事传得满京沸沸扬扬,不少人为着见上怀王殿下一面,都出了重金收买州院贡师,咱们要不要也……” “秀才么?”沈寂撂下手中的账簿,抬眸。 长风声音骤然一停。 他竟顾着着急了,竟忘了自己哥儿才过府试,还没参与过院试,连个秀才都算不成。 后知后觉地悟出不妥来,长风挠了挠头,道:“没事哥儿,咱们也不比他们当秀才的差,难不成咱们沈家的公子真还能给旁人当书童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