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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子的事情,我也是跟你差不多时候知道的,我猜测应是这般。”木军医又是一叹,“我自然也不愿裴将军在京中举步维艰,便……将我所知皆告知了裴将军。” 木军医见她恍惚,提醒道:“以将军的算无遗策,许是有所准备,若是有需要你们之处,定会知会你们。既然没有,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弄巧成拙。” 阿酒……缓慢地点点头,知道这些,眉眼间的不安不自觉地散了些许。 他们就站在院中交谈,透过直棱窗缝隙,屋内便能瞧见木军医背对着他们,阿酒的脸则是正对着他们。 姬朝云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见阿酒的神色竟然转好,稍加思索,忽然眼中一亮,看向前院的方向,狂热道:“这宅子里的护卫都是裴将军的人,裴将军出事,上到宋管家,下到护卫,除了神情更加严峻,看起来更加机警,没有一丝慌乱,是不是……” 裴将军早就为她身份有可能暴露,做了周详的安排? 她的未尽之言,裴婵和四公主也想到了,纷纷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而罗康裕看着她们的神情,沉默,到底没有打破她们的欣喜。 曹将军的话还如在耳边,府中的护卫们都是将军的兵,既然是将军的兵,守得自然是与曹将军一样的规矩。 主帅纵使战死,将士不乱…… …… 御史台监狱—— 裴将军是女子,裴将军将被关押在御史台监狱,整个御史台上下,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官吏们当时全都目瞪口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待到醒过神,御史台上下自然也是议论纷纷。 而监狱之中的狱卒们,作为裴将军出事之后即将离得最近的一批人,对她的到来,更是七嘴八舌,各执一词。 人多,看法不统一乃是常事。 狱卒之中,有人觉得一个女人做男人的事儿,有违礼法;有人想到她一个女人那样厉害,便嗤之以鼻,认为女人就该温婉贤淑地相夫教子;也有人觉得大人物的事情,与他们不相干…… 狱卒廖大一直便极为推崇、拥戴裴将军,即便知道裴将军是女子之身,也很快便接受下来。 他在御史台监狱见多了人情冷暖、盛衰荣辱,知道跟他们争论无用,只默默地拿了扫把抹布,往要关押裴将军的那间牢房走。 其他狱卒注意到他的动作,疑惑地问:“廖大,你这是要干什么?” 廖大平静地说:“我去打扫牢房,裴将军那样的人物不能住在脏污的牢房里。” 有狱卒不屑,“都要进监狱了,能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物?” 廖大攥紧扫把,还是无法忍耐,一回身怒目切齿道:“裴将军若是通敌卖国、贪墨、压榨百姓的坏官,我一个好脸色都不会给她,喝泔水都是活该!” “可裴将军是女子怎么了?抗敌七年,驱逐敌虏,保卫大邺疆土的人,是不是裴将军?让我们不必受战火侵扰,不必流离失所的人,是不是裴将军?让京都安宁,夜不闭户的人,是不是裴将军?!”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皆有些心虚气短,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既然如今太平全赖于裴将军,便是不感恩、不认同,也该缄口不言。” 廖大说完,便提着扫把出了班房。 牢房里通常只会做简单的打扫,有时候犯人屎尿都在牢房里解决,还有不知什么东西腐烂后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从前,廖大已经习惯了这些,可此时他一想到,裴将军要住进来,便无法忍受。 扫把清扫完,也不够,他又去外面拎水,打算整个牢房从地面到墙面,全都仔仔细细地清洗一遍。 一桶水根本不够,廖大又提着水桶去监狱外打水,再次回到牢房时,愣住。 牢房里,所有当值的狱卒都在,他们一人拿着一个刷子,不辞辛苦地刷洗。 狱卒们装作若无其事,全都不看他,廖大呆立许久,默默地提着水桶进去,一群狱卒安静地清理牢房。 傍晚,皇宫—— 长时间的朝议终于结束,明帝宣布下朝。 众臣的深思早就不在朝议上,离开太极殿正殿,纷纷慢下了脚步。 有宫侍去偏殿告知裴君已经“下朝”,裴君整理衣襟走出来,淡淡地看了一眼拉出一条漫长队列的朝臣们,大步向前。 几个骁卫负责押送她去御史台监狱,但他们根本不敢像寻常犯人一样用枷锁拘她,只跟在裴君身后,反倒像是护卫一般。 朝臣们让出一条路来,泾渭分明,亲眼看着她以昂首挺胸的姿态去御史台监狱,心情皆复杂非常。 皇宫外,从皇宫到御史台的街道上,有不少百姓闻风而来。 因为人数太多,京兆府府衙不得不派出大量衙役出来维持秩序,将百姓隔在街道两旁。 裴君的身影一出现,街道上便喧闹起来,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不是每个人都有见识,懂得不能太早下定论的道理,有些人心胸狭隘、嫉贤妒能,以为裴君要进大牢,就已经注定翻不了身,便站在人群之中大放厥词。 “咋就是女人呢?可真看不出来……” “不相夫教子的女人,算什么女人?” “女人像她这么残暴狠毒,肯定要绞了头发送到庙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