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你们的被褥有股阳光的气味,睡着很舒服。君墨白说。 老人家笑呵呵应:那是自然,老太婆每月都将被褥拿出来晒, 睡起来可舒服了。言语间自然流露出的骄傲最能感染人。 君墨白敛了敛眸,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开口道:同我住一起那个, 今晨老毛病犯了,不知 老人家摆摆手打断道:啥毛病?严重不?既然不舒服,那就多住上几天。 胃疼,倒也不严重, 估计是最近赶路赶的。昨日吃了顿好的,又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晚,毛病就出来了。君墨白说瞎话完全不带眨眼。 老大爷摸了摸胡子道:胃疼啊, 那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君墨白点了点头颇为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 不麻烦。你们昨日来了以后, 我这是腿也不疼了,耳朵也灵了, 可见咋们有缘。老人家拍了拍大腿说。 君墨白笑着同老人家又扯了几句,然后才去了清远屋里。 而在屋内当缩头乌龟的斐玉尘一直到君墨白和老人家交谈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个时辰,斐玉尘终于想开了。既然君墨白都不尴尬,那么自己就没必要尴尬。毕竟事情演变成这么个地步, 自己也好无辜。 于是开导好自己后,斐玉尘将自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去看看清远如何。 这时有人在门口敲门道:小公子,你好些了吗?老太婆炖了些粥,我给你盛了点。 斐玉尘一头雾水地打开了房门,就见老人家端着一碗白粥,乐呵呵地冲自己道:老太婆刚炖的,特地炖得软软糯糯。你胃不舒服可不能老躺床上,这早餐呐,得吃。 胃不舒服??? 谁? 我? 斐玉尘在内心给自己丢了三连问,一脸呆样。 麻烦叶伯伯和婶子了。斐玉尘伸手将粥接过,轻声道。 不麻烦,不麻烦,趁热喝哈。叶大爷笑呵呵地说完就出了房间。 手里的粥被炖得十分软烂,虽说只是普通白粥,但心思在里头,因而喝起来十分美味。 一碗粥下肚,大清早被吓跑的魂拢回肚子里。斐玉尘抬手揉了揉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 吃饱喝足以后,斐玉尘觉得该去清远那看一眼,于是蹑手蹑脚出了门,然后往隔壁屋看了眼。十分小心,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小心地摸到隔壁屋窗户下后,斐玉尘竖起耳朵听屋里动静没有动静。 于是他抬手敲了敲窗户小声道:师弟,师弟,起了没? 进来。是君墨白的声音。 斐玉尘:!!! 我突然有些胃疼,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斐玉尘一把捂住肚子装模作样道,然后捂着肚子一点点往自己屋里挪。 才挪了两步,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胃疼?君墨白盯着斐玉尘的双眼问。 斐玉尘双手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腰,两人正好平平对上视线。 斐玉尘: 见他不说话,君墨白又问:嗯?疼得都说不出话了? 斐玉尘咬咬牙作出一副狰狞模样虚弱道:师尊英明,可疼了,我先回屋了。 君墨白点了点头,斐玉尘往前挪了挪,再挪了挪。等挪到君墨白前方时松了口气,结果就听身后人悠悠道:和大爷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斐玉尘僵了僵,突然觉得被捂住的胃有些疼。 嗯。斐玉尘胡乱点了点头,推开房门一步跨入。然后就听到一声似有还无的轻笑从身后传来。 一直在屋里窝到了午饭时间,斐玉尘才慢吞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下楼后,叶大爷关心地问他道:好点没有? 君墨白从里面走了出来,斐玉尘看了他一眼飞快地将视线转了回来,然后快速地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没几句,大娘的脑袋从门里伸了出来中气十足道:别聊了,过来吃饭。 饭后斐玉尘直接回了房间。君墨白则留在院子里同叶大爷聊天。 叶大爷年轻时候家里有点小钱,又是家中最小的一个,老太爷的意思是给他买个地方官安稳过日子。 但叶大爷并不是个安分的主,某天夜里,留书一封,拿着把木头剑闯荡江湖去了。 在江湖上漂泊了三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奇事怪谈,二十六的叶大爷突然就觉得江湖不适合自己,于是将行李一收回了老家。 老太爷那会身体还算可以,见他回来心里高兴。拿着钱给他买了个小官,于是叶大爷在老家待了五年,在第二年的时候娶了来踏青的官家小姐。 娶亲后,安稳过了三年日子。某天夜里,叶大爷觉得当官老爷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行李一收又要去闯荡江湖。 林大婶那会正在屋里绣花,眼见他翻里翻外的不仅不出言阻拦,反而将绣花布一放,也跟着收拾行李去了。 这回还是三年,三年后两人又回了老家。这回叶大爷不做官了,开始做生意。 叶大爷脑子好,家里又有路子。因而生意一年就做了起来,并且前景十分的好。 然而,才过了三个年,叶大爷又觉得无聊了,于是将生意往哥哥那一推,拖家带口的又闯荡江湖去了。 又过几年,孩子大了。 叶大爷觉得孩子跟在身边有样学样不好,于是给了一笔钱,直接将儿子女儿打发走。 三年又三年,林大婶走不动了,叶大爷这才安定了下来。 有了这些人生经历,叶大爷的眼光老毒。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道:追人可不兴这样。 君墨白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正色道:那应该怎么追? 叶大爷抬手往屋后指了指,眯眼回忆道:往屋后这条小路走上一盏茶的时间,有个水塘。水塘边长了不少芦苇,成片的,夏日夜里往芦苇丛里丢一块石子能激起数千萤火虫。几年前就是看中这水塘,才定在了这里。 君墨白扬眉想了想,觉得似乎可行。 他从没追过人,也没见过别人是如何追人的,倒是有一年凑巧让他碰上了一回小情侣相处情景。 那是多年前在宗门竹林闭目休息时,有两名弟子误入他休息的地方,为的就是看林里的萤火虫。 君墨白记性很好,即便是这种不相干的东西,仔细一想也能回忆出个头尾。 那日夜凉,月光被茂密的竹叶挡住。他闭着眼拿着本书盖在脸上,整个人躺在躺椅上,是难得休闲又不端庄的模样。 那两名弟子同他隔了十来步距离,翠竹重重,月光暗淡,瞧不分明。 那两人没有再往前他也懒得出声赶人。 草叶上的萤火虫被人用灵力激起时,少女激动的声音落在耳中,有些吵。 少女激动的声音和叶大爷说教声重合在一起,将他从本就浅浅的回忆中扯回现实。 再联想到那日清远突破斐玉尘的庆祝方式,于是君墨白他悟了。 同叶大爷道谢后,君墨白起身看了眼二楼,然后缓缓走了上去。 叶大爷看着上楼的君墨白笑呵呵地给自己添了杯茶水。 梧桐叶又落下几片,绿油油的,分外好看。 斐玉尘这会正躺在床上揉肚子,装得久了,好像确实有点疼。 揉了半响,还是有些难受,于是斐玉尘换了个姿势赖在床上。 君墨白推开门就看到斐玉尘下巴靠在枕头上,双手往前拉,臀和腰微微拱起。活像一只蠕动过程中被定型的毛毛虫。 斐玉尘听到动静后扭头看了眼,然后啪叽一声倒在床上。 开始装死。 君墨白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好笑。原本想说的话落回肚子,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君墨白不说话,斐玉尘就闭着眼装死。 两人一个趴着,一个站着,久久不说话。 许是被褥太软,斐玉尘趴着趴着直接就进入了梦乡,由于姿势原因,还流了口水。 君墨白抬步走到床边,给斐玉尘用了昏睡诀后,抬手戳了戳他的脸,然后将人翻正后塞进被褥里。 接着将外袍一脱,小心地爬了进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 一觉睡到日落西山。 睡得有些久,斐玉尘睁眼盯着窗户那看了看,整个人有些迷糊。 缓了有一会后,斐玉尘将头转向床里面,这才注意到身旁躺了个人。 有了早上的经验,这会倒是没有那么慌张。 睡久了人有些懒懒的,于是斐玉尘就这么正大光明地盯着君墨白看,看了好一会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斐玉尘掀开被褥往里面看了一眼。 还好,衣服还算整齐。 再抬眼就看到君墨白睁着双眼奇怪地盯着自己。 斐玉尘:!!! 斐玉尘:我可以解释。 君墨白将视线往上抬,绕过斐玉尘往外看了眼,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斐玉尘从被褥里钻了出来,摇了摇头。趁着君墨白还没开口问刚刚的事,抢先抛出问题道:师尊刚刚也困了? 君墨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斐玉尘双眼满是疑惑,见此君墨白抬手打了个哈欠后解释道:你睡着后我怕你着凉便给你盖被子,结果你抓着我的手不放。 斐玉尘:我觉得师尊在不吵醒我的情况下把手抽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君墨白点了点头:是不难。话音一转闷笑一声道:但我手一抽出来你就开始哭。 斐玉尘:??? 君墨白接着道:后来看你睡得香,我也困了。 第五十一章 君墨白的计划之假装醉酒~ 君墨白眯了眯眼睛, 像是才想起刚刚睡醒看到的事。于是他开口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叶大爷的声音:该吃饭了。 斐玉尘大声应道:来了。然后转身将衣服套上急匆匆道:师尊,吃饭了。接着也不等君墨白反应一溜烟跑了。 吃饭的时候, 清远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神时不时瞟过斐玉尘和君墨白。 叶大爷拿了个碗盛了汤端给清远失笑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个饭和晒谷子似的。 闻言斐玉尘和君墨白的视线同时扫了过去,清远赶紧把碗放下,一点点将饭桌上的米饭粒捡起不好意思道:老毛病了, 嘿嘿。边说边将米饭粒往嘴里塞。 叶大爷一看赶紧抬手拦他:都落桌上了,不吃了,一会我拿去喂鸡。 清远手上捏了粒米饭, 正喂到嘴边。大爷伸手将米饭拿了过去,然后碰了碰汤碗道:喝点汤,新鲜松茸炖老母鸡。 清远抬起碗吹了吹,然后呡了几口, 眼里亮晶晶带着光满足道:好喝。 大爷闻言眉开眼笑地看了大婶一眼,挑了挑眉得意道:你看,就说这孩子喜欢喝吧。 林大婶瞥了他一眼, 嫌弃道:瞧给你得意的。 夹在中间的清远低头默默喝汤。 斐玉尘则趁机起身打了碗汤推给君墨白, 讨好道:师试试。 君墨白勺了一勺汤送入嘴中, 接着又是一勺,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 饭后君墨白带着清远出门, 斐玉尘站在院内垫着脚尖往外看。有些想去,又有些庆幸君墨白没有喊上自己。 叶大爷躺在躺椅上,眯着眼吹夜风。 斐玉尘纠结地来回打转转。 你这娃娃想去就去,在老头我面前打转能有啥用。叶大爷实在遭不住他来回走动的声响,开口道。 斐玉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先回楼上了, 刚刚 叶大爷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你个娃娃就不爱说真话。下午和你一间的小娃娃可是和我打听了这附近有什么夜景好的地方。说罢起身故意往斐玉尘探头看过去的地方瞥了眼,老神在在道:原来不是要带你去,搞半天是老头我误会了。 斐玉尘尴尬地笑了笑,开口有些虚:是该这样,那我先回楼上了。话语间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 叶大爷躺了回去,眯上眼火上浇油道:现在去估计还能追上,晚点只能隔岸看人咯。 斐玉尘噔噔噔上了楼,叶大爷恨铁不成钢地抬眼看过去狠狠摇头叹气。 这娃娃咋地就这么憨。 另一边的君墨白同清远走出一段距离后,两人招出长剑,御空而上。 血珠虽说被困在体内,但想化解得用各种百年老酒灌进去,且这事宜早不宜迟。君墨白才会刚吃完饭就将清远给扯了出来。 御剑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叶大爷口中的的城镇。君墨白财大气粗地找了家最大的酒楼,拿出一枚上等白玉包了一晚上,又给伙计丢了枚小玉扣嘱咐他将上好的百年佳酿都给抬上来。 老板和伙计笑得见牙不见眼,揣着东西抬酒去了。 没一会功夫,十七八坛酒被抬了上来,清远颤抖着手和声音确认:给我的? 君墨白点了点头,抬手招过一坛,拍了泥封后推到清远面前道:喝了,得一滴不剩。 清远接过酒坛,一口气喝了一半。 君墨白抬手再拍开一坛。 清远:嗝。 君墨白再拍开一坛,推了过去。 三坛酒下肚,有点胀,君墨白抬手丢了颗丹药过去。 清远抓着丹药,试探道:师尊,可以不喝吗? 君墨白摇了摇头,随手拍开三坛。 清远将丹药一吞,胀腹感下去后又喝了三坛。 三坛接三坛,等君墨白点头说可以时,清远已经喝迷糊了。 一手揣着酒坛子嘿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