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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辉光灼灼,银杏缥青,海棠晕粉。 倚着阑干小憩的少女,似是察觉到了此处的动静,悠悠转眸一瞥。 第一次去学堂,她特意打扮过一遭。并未着平素常穿的张扬秾艳色彩,发髻上只点了两支白玉簪并一朵珠花。 就连那挂在臂弯的披帛,也是淡淡的樱草色花绫。 让人一看,便觉清新而雅致。 静静看了片刻,她忽的坐直了身子,轻声问:“好了呀?” 齐邯周身的冷冽尽数消退,快走几步上前,温声回她:“好了。”他略俯了身子,柔声问,“桐桐,可要去后院转转?” 萧神爱早有此意,闻言立马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好啊,我都没来过几次凌霄观呢。” 齐邯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伸出手,让萧神爱撑着自个站起来。 起身后,齐邯替她将宽大披风裹紧了些,而后才领着她往后院走去。 看着往日不苟言笑、肃穆沉稳的长兄敛尽了锋芒,仿佛温柔到了骨子里的模样,齐丹玉二人踯躅了一瞬,到底住了脚,没敢跟上去。 身侧传来革靴踏在青石砖上的声音,俩人微微侧首,见齐郁似要跟上,忙问道:“七哥,你去哪儿呢?” 齐郁顿住步子,笑了笑:“观外春色正浓,你们两个可想去瞧瞧?” 无论是哪个兄长,俩人都不怎么熟悉,然俩人这些年一直跟着李初柔,相比较之下,还是齐郁对俩人来说更陌生些。 纵然如此,兄长主动提起出去走走,俩人也不会拒绝,便点了点头,欣然应允。 萧神爱满怀期待的去了后院,却见那几株老松果如清檀所言,郁郁苍苍,亭亭如华盖。 已至酉正,斜阳轻缓打在松针上,挥散着深金色的光彩。 一旁还有簇竹林并许多兰草,萧神爱最喜南侧一株枝干挺拔的梧桐树,其树形如同烛台一般,碧绿而葳蕤。 见她喜欢,齐邯不由得俯首问:“待到春末桐花开了,我再带你过来看可好?” 许是因小字的缘故,又或是因东宫前殿植了许多、自小看惯的缘故,萧神爱素来喜好梧桐。 每年桐花盛开的时候,她便搬一张摇椅,手边放上一壶清茶,再寻得一二本游记,一个下午便就此过去了。 若是秋日结了梧桐子,她兴致来了则会去树下拾捡一些,晒干后亲自送去太医署里。 “春末?”萧神爱倏地睁大了眼,绕着他问,“你今年不回安西了吗?你往后是要留在京城吗?” 齐邯抚了几下她的鬓发,声音轻柔地回道:“暂时不回,恐怕要到四月底才过去。” “啊。”萧神爱脸上浮现了失望之色,气鼓鼓道,“那你今年又不能陪我过生辰了。” 齐邯的笑意收敛了几许,低沉的应了一声,随后又轻声问她:“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 去岁齐邯便没陪她过生辰,只按时派人给她送了生辰礼过来。 她记得,是一套十二生肖的笔洗、砚台镇纸等文房物件,皆是天青釉的。 萧神爱抿抿唇,甩手别过脸道:“谁稀罕你那点礼物。” 她转过身提着裙摆便往外走去,分明穿的是柔软的紫罗高头履,偏生跺出了哒哒的响声。谁都听得出来,她现在很生气。 齐邯哪敢让她就这么走了。 将人拦住后,齐邯拉着那一截雪白的手腕,颤着声唤:“桐桐。” 萧神爱掀了掀眼皮看她,隐有不耐之色浮现:“做什么呀?”她斜眼看着对方,大有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便绝对没完的架势。 相识多年,齐邯很清楚要是今日不把她给哄满意了,那这小祖宗回去后,绝对能自个生好几天的闷气,过个三五年都还能被她翻出来反复说道。 如此一来,倒不如现在被她发作一顿。 至于面子这一问题,在她面前,从来不在齐邯的考虑范围内。 再低声下气的时候都有过,还缺这一次? 她本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所受过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让萧衡帮她做功课时,被太子妃打了手心那次。 合该如此娇气。 思及此,齐邯便柔了声音低哄了几句,解释今年必须要回龟兹驻守:“我离了这么久,等四月底必得回去了。明年若可以,我一定陪你过生辰好不好?”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萧神爱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每回都这么说,从前他回河内祭祖时也这么说来着,结果转年就奉诏去了安西,她才不要再信他呢! 再信齐邯,她就是小狗!! 齐邯也不着恼,弯着腰低声哄劝着,直至她隐有松动的迹象时,忙又加大力气,允诺了许多好处。 末了,他问道:“那边有雕了鹿角的宝石,我去买几颗来好不好?还有嵌宝的项链和手钏,要不要呢?” “要啊。”萧神爱答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犹豫。 齐邯又哄她:“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一并给你寻来。” “羊脂玉镯子。” “好。” “上面有蜻蜓的花树。” “买。” “洛阳的游记。” “我去西市找找。” “南华园。” “明日将地契和房契送过去。” “我只看了一半的话本子。” “下半本在我书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