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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神爱摇摇头:“没有。”夏末时节,即便是长安城也有些凉,她揪了几下自个单薄的衣摆,讷讷道,“阿耶,你近来身体怎么样了。” 萧晗突的笑了笑,柔声回她:“嗯,没什么大碍。” 余光瞥见她握着杯盏的手一直打颤,萧晗叹了口气,无奈道:“别担心了,我挺好的。” 萧神爱有许多话想问,但现在东宫里到处都是守卫,她不敢随便乱说话。 静默片刻后,她说:“阿耶,我今日就搬回来吧。” “不必,我已给圣人上疏,请他允准你出东宫。”萧晗神色很平静,仿佛在说的不是自个的事,“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萧神爱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气恼道:“那何处才是我该待的地方呢?”她从出生起就住在东宫,十数年的时光,她还能去哪? “听话!”萧晗声音严厉,也大声回了一句。 萧神爱突的就卸了力,无助的看着他:“阿耶……” 萧晗轻揉眉心,声音温和:“这几日,你且先住在你祖母宫中,走吧,先去宜秋殿将你的东西收拾了。”他说着,便要送萧神爱离开。 见她仍旧坐在那儿没动,便放低了声音说:“梧子,有些时候不需要多高超的技巧和手段,挑拨离间这种事儿,只需其中一人起了疑心即可。” 萧神爱哑然。 她蓦地就想起了兄长。 许是兄长的事儿,让祖父早就对父亲起了疑心,此次不过是个发作的机会。 她扯住了萧晗的衣袖,轻声问:“父亲挡了谁的路?” 萧晗仍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勾唇笑了笑:“我为太子多年,挡了太多人的路。” 无论是底下想上位的弟弟们,抑或是朝臣有过节者,无不逮着机会就想将他啃下一块rou。 宜秋殿的东西很多,但萧神爱却没打算带太多出去,毕竟是去旁处居住,父亲现在又是这幅情境,她不想惹人非议,只打算带几个箱笼即可。 窗外天光明媚,几只蝉仍在低低的鸣叫着,萧神爱指挥着人将衣物装进箱笼中。 清檀捧着个锦盒找了过来:“郡主,这个盒子搁在桌案上,可要带?” 萧神爱看去,是要去学堂收拾行囊时翻找出来的。她接过盒子转去了内书房。 从前看得匆忙,今日恰巧得了空闲,她倒是想一张张仔细看一遍。 内书房轩窗紧闭,几簇烛火点在屋中,散出几道幽幽的光。 萧神爱将那锦盒搁置在腿上,一张一张仔细翻看着。 每一封,落款都是伯昭。而日期在最后的那几封信,更是在追溯往昔,字里行间透露出关切之意。 萧神爱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又往下翻,却发现了不同的字迹。她自然识得,那是母亲的字迹。 写了好几封,内容大致差不离,且最后都有一句话:家宅和睦,莫要相扰。 很简单的一句话,道尽了疏离之意。 萧神爱一下子懵了。这几封最后的日期都是一样的,可见是同时写了数封,最后估摸是挑拣了一封送出去。余下的,便同那人送来的信笺一道,装在了一块儿。 或许是青葱年少时的一丁点回忆,又或许是想提醒自个,总归都没扔。萧神爱怀疑,父亲可能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信笺,否则早就付之一炬了。 信笺中母亲说的话,竟与她从前所构想的大不相同。 她蓦地将盖子盖上跑了出去,问道:“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绮云望向她手中这个盒子,轻声问,“这是什么?郡主也是要带走吗?” 萧神爱神思飘忽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了,去帮我端一盆水过来。” 宫侍依言而去,不大一会就端了盆清水过来,萧神爱遣退众人,将信笺一张张浸在清水中。一旦接触了水,其上的字迹便开始模糊起来,纸张吸了水后亦开始肿胀,只需稍稍搅动,便可碎成渣滓。 这些东西,无论是留在东宫,还是带出去,她都觉得不妥当。 唯有碾碎成渣,不留一丝痕迹,她才能放心。 将东西都处置好后,她长舒口气,唤了绮云进来,让她将东西带下去处置。 离开前,她又去了趟崇政殿,在殿门前拜了三拜。萧晗始终未出来,却让林易给她拿了个盒子,揭开一看,里头装的尽是金叶子。 霍皇后将她安排在了承香殿旁的珠镜殿居住。 不大不小的殿宇,因着许久未住人的缘故,显出几分荒芜,但并不破败。 没过多久,从边关传来北庭军大破突厥,将其驱逐二百余里的战报。消息传至长安,便是中风多日的皇帝也罕见露了笑颜,艰难道了句大善。 因着这个缘故,突厥特意遣使前来大郑求和。 “听说因着这场战事,圣人身子骨都好了许多呢。”清檀端着个红漆托盘入内,轻声说了一句。 萧神爱正在作一幅画,还剩画中美人手中最后一片花瓣,闻言并未答话,正挑了挑眉稍:“那就好。” 见她专注看着那画,清檀顿时收了声,将盏中放了果丁的酥酪放下后,便静候在一旁等着,抬目打量屋中新换的茜色素绮帐子。 就在萧神爱将要描下最后一笔时,殿门却猛地被扣响,一道甜腻的声音在外响起:“神爱jiej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