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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食撤下,又用过一盏茶暂歇片刻后,俩人一块去了府中巡查布置情况。 这场婚事,萧神爱恐怕比新郎新妇本人都要上心,毕竟是她筹办的第一场宴事,总得办得好看了,她面上才能多添些光彩。 齐邯虽略略有些吃味,却没再多说什么,陪着她将婚事上的各项流程核验了一遍。 府里没旁人也就罢了,既是有这么多人,他不愿叫别人看她笑话。 “待会看过后,再回去歇一会儿。”齐邯同她温声说,“等宾客来了你再出来,别累着自己。” 萧神爱仰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应下。 衣袖下,俩人的手紧紧握着,他声音是难得的温润:“她虽是我亲妹,可我也舍不得你为了她的事如此劳累。若是叫你身子不适,那当初还不如就像当初和母亲说的,叫底下人按着旧例办了。” “桐桐,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的。”齐邯的声音很轻柔,却又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强硬,“在我心里,你才是最要紧的,旁的事抵不上你半分重要。” 两种语气和姿态夹杂在一块儿,令人没来由的心慌。 萧神爱胡乱应了,揉着耳朵,抱怨道:“我知道啦。”见他斜眼觑着自个,她转过身子勾着他的脖颈,仰脸问,“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从哪儿学的?” 见她勾着自个脖颈时,不得不踮起了脚尖,似乎有些难受,齐邯便顺势将她的腰身揽住,轻笑了下:“小没良心的。不说话便嫌我不理人,说话了又疑心我,真是……” 所幸迎亲的人黄昏时分才会出发,到了时候恐怕都晚上了,空闲时间尚有不少。 俩人去瞧过了婚事的各种器具后,转到了府里一汪名为容池的湖边上,于池边回廊上缓缓散着步。 岸边柳条抽出了新芽,容池一片冰雪消融的景象,回廊间挂着的琉璃宫灯华丽非常,其上悬挂的流苏随风晃荡着。 迎面撞上了林氏,瞧着是从金萱堂的方向而来。 “郡主万福。郡主今日倒是好兴致,也出来转转了。”林氏朝她盈盈行了礼,自亲眼目睹太夫人一事后,林氏是决计不敢在此事上怠慢半分的。 萧神爱点了点头,她正巧无聊,明知故问道:“叔母行色匆匆,是从何处来?竟像是后面有豺狼追赶一般。” 林氏轻笑道:“刚去金萱堂伺候太夫人用了朝食,陪太夫人说了会话,这才出来呢。”她状似不经意问道,“郡主和五郎呢?方才太夫人还念叨你们小夫妻呢。” 萧神爱心道她肯定是要念叨的,怕是每日都要念叨上千万声,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懒得去想林氏话中的深意,轻声问:“太夫人的身子骨,进来如何啊?” 林氏闻言有些警觉。她一旦提起了太夫人的身子,多半没什么好事。 上一次提起,还是过年那会。今年圣人身子不好,免了群臣元日朝觐,皇后随夫一道免了外命妇的,只唤了亲眷入宫宴饮。 她元日从宫中回来,喝得醉醺醺的。 听说太夫人除夕夜随众人出来赏火树银花后,登时勃然大怒的直奔金萱堂,拖着困顿不堪的身子,声泪俱下泣诉太夫人不顾惜身体。 而后不顾太夫人的阻拦,将金萱堂的侍从们罚的罚,打发的打发。 那夜齐邯也在,就那么静静立在她身侧,任凭太夫人如何哀求咒骂,神色始终毫无变化,甚至到最后还有心思吩咐人给郡主熬一碗醒酒汤。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来给她撑腰的。 自此以后,金萱堂的侍从们伺候的愈发尽心,却也如郡主所言,不肯叫太夫人离榻半步。 现在少了太夫人的巧立名目,他们这一房的进项也少了很多,平常大手大脚惯了,一时间觉得难受得紧。 “这几日,倒是好些了。”林氏观着她的面色,在心里过了好几轮,方才轻声说,“按着医士的吩咐,每日都是敷着膏药,现在瞧着,筋脉总归是活络许多。” 其实太夫人的腿脚确实不是很好,每到阴雨天就不怎么舒服,却被萧神爱给夸大了十倍。 她请来的医士,也只捡着最夸张的后果说。 “叔母这般小心作甚,倒像我会吃人一般,可真是叫我害怕。”萧神爱以帕子掩唇笑了下,声音轻软的说,“太夫人在金萱堂闷了这么久,是有些烦了。今日恰巧玉娘成亲,就让太夫人也出来送送吧。” 林氏略有些惊喜,她这是要回心转意了? “如此也好,玉娘成亲,太夫人这做祖母的,确实该出来。”林氏含笑应了,这会的笑容真挚了许多,也有了跟她谈笑的心思。 正要再说几句话,套套近乎,齐邯却道:“玉娘恐怕已经起了,叔母若是有空闲,不妨去她那儿坐坐,陪她说会儿话。” 陪一个小姑娘说话,不算什么难事,林氏含笑应允。 萧神爱同她点了点头,温声道:“一会儿用晚膳前,我派人去金萱堂接太夫人,就不必她老人家亲自劳累了。” 林氏正沉浸在一点隐秘的喜悦中,没听出她话中有什么不妥当,寒暄一二句,转身离去。 “少搭理她。”待人走远了,齐邯才揽着身侧美人,压低声音同她道。 萧神爱回首看他,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齐邯言简意赅:“她心术不正,不是个好相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