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起点女主她修无情道在线阅读 - 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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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雪绍想问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术法褪去,梦境也随之消散,不复存在。

    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房梁,她躺在床榻上,被褥揉得凌乱,发饰不知道何时散了,乌黑的长发披散,好似浮动的水藻,胸口起起伏伏,半晌之后才暗自叹出一口气。

    第二十五章 离开龙傲天的第二十五天。……

    韩雪绍稍稍拢了拢长发,起身下床,里衣在被褥上磨蹭,发出细细簌簌一阵响。

    系统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好似一只在这寂寥幽静的深夜中偶然闯进来的鸟,扑棱着翅膀,用头撞着窗棂,想要赶紧逃出去,“雪雪,你醒啦!我们是要去看夜露石了吗?”

    她听着,穿靴套衣,又将外袍罩在身上,系上衣襟处那一个小小的绳扣,“嗯。”

    系统顿了顿,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片刻后,它问:“雪雪,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韩雪绍向来是情绪不外露的,可偏偏每次系统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曾告诉我,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是一种虚像,也无法感受到人的感情。”她走至门前,将掌心贴在门框上,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每次都能够窥见我的心事?”

    “你的心跳比平时更缓慢,体温偏低,还有,你醒来的时候,沉思的时间比平时长了整整半分钟。”系统道,“我确实没办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不过,这不代表我无法知晓。”

    “这还真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招数。”

    韩雪绍的手在冰冷的门框上略略一停,随即推开了房门。

    深夜里的清延宫确实与平时不同,一踏出房门,就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白日里的清延宫是静的,临近夜晚,这种清净就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惊的寂寥,仿佛这天地茫茫,唯有自己一人而已,再寻不到别的归处。她暗暗想,沈安世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的。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云端传来难以言喻的鸣叫声,悠长的、厚重的,宛如古刹钟声,如果不刻意去听,恐怕是听不到的,但是一旦注意到这声音,就很难将它从心头抹去了。

    大概白曲在这偌大的天地之间寻到了某种乐趣,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下,自得其乐。

    系统吵吵闹闹,将这片寂寥打破,似乎永不知疲倦似的,“雪雪,你还没回答我呢。”

    “只是做了一个……久违的梦罢了。”韩雪绍踏出房门,踩碎浮动的月光,步下石阶,将字字句句在唇齿间细细地嚼碎了,才吐出这么一句半是感慨的话来,“实在是久违了。”

    不论是梦境本身,还是梦到的那个人,都能够称得上“久违”二字。

    走进竹海,寒气在晚风中浮动,缠绕上指尖,将食指和拇指相触,可以感觉到那股湿意,衣袂轻扫过竹枝,溅起寒露几滴。韩雪绍依着记忆中的曲折道路一步步前行,空气逐渐变得像停滞的冰河一般缓慢,连气流也寸步难行,仿佛下一刻就要凝结成薄薄的冰霜。

    当她意识到这空气中不止夜露石的气息时,忽然停住了脚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大抵是在这清延宫停留太久,她对沈安世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甚至已经习惯了,所以在感受到那股气息的时候竟然没有意识到这点——韩雪绍想,这股气息,并不是本身存在于清延宫的,比起清延宫的气息,它更加内敛,更加沉静,带着风尘仆仆过后的倦意。

    “怎么忽然停下来了?”系统比她更兴致勃勃,催促道,“走嘛走嘛,我想看看。”

    韩雪绍却没有因它这句话而挪动脚步。她将动作放得极轻,牵过袖口处的薄纱,手指缠过腰际的三色玉坠,解开绳结,收回了芥子戒中,紧接着,又将覆于锁骨处的水镜印记拾起,将颈间的无音环也取了下来……万般法器,统统被她收回了芥子戒中,放得妥当。

    系统不解其意,“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要将法宝都收回去?是因为夜露石吗?”

    “因为我是气修。”韩雪绍淡淡说道,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提前将这些法宝收起,是为了表示尊重。对气修来说,真气为武器;对剑修来说,长剑为武器;对器修来说,法宝为武器;对体修来说,自身为武器。跨领域的斗法,往往都会取舍一些东西。”

    “没听明白。咳,等等,你说的‘跨领域的斗法’是什么意思?难道沈——”

    它话音未落,韩雪绍已经绕过了重重竹林。视野在一瞬间变得开阔,能够清晰地看到白日里那汪寒池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巨石,凝着幽微的浮光,无尽的夜色从此处生长,蔓延,凝视着夜露石,仿佛在凝视深渊。然而,真正引人注目的却是另一个身影。

    有暗,必有明;有黑,必有白;冷寂的黑夜,独属于星月的光芒必定随之而来。

    那个如月似雪的身影就立在夜露石的面前,微微倾身,左手向前递出,袖摆在臂弯处堆砌,显出腕节上那道弯折迂回的胎记,拓印在他腕上,如同茫茫大雪中的一枝红梅。

    雪松一般纯净凌冽的真气在他指间萦绕,又沉沉地落下去,被夜露石所吞噬殆尽。韩雪绍忽然想起,此前她递真气给夜露石的时候,系统说,她好像在喂鱼。那时候,她不太能理解系统所描述的景象究竟如何,现在却隐约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比喻到底有多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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