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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事情发生之前,总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越有可能发生的,就越说服自己,非得相信它不会发生不可。韩雪绍的心沉沉地坠下去,总觉得胸口很闷,有点喘不上气的压抑感。 许是韩雪绍盯了太久,沈安世的脚步顿了顿,她听到不知是叹息还是低笑的声音。 “绍绍。”他并没有回头,声音柔缓,好言提醒道,“你几乎要将我看出个洞来了。” 韩雪绍这才意识到她出神的时间太长了,忙不迭移开了视线。 她说:“抱歉,我想到我已经许久没能见过叔父的背影了。” 沈安世明白了她的意思,闭着眼笑了笑,“你说的是当初的那几年时光吗?” “叔父身边的人总是很多,除了那一次交谈之外,我没有找到任何与你交谈的机会。”韩雪绍语带怀念,说道,“我不知叔父曾向寻长老打听过我的琐事,起先踌躇满志,后来发觉你站得太高,除了走到你身边以外,我没有任何办法再拥有和你第二次交谈的机会。” 事实上,通读原作,韩雪绍也明白,不是她站得高就能够实现儿时的愿望。 她得走向沈安世,而沈安世给了她足够的机会,让她自己选择,到底要去往何方。 在原作中,韩雪绍一直呆在龙祁身边,从没有去主动找过沈安世,沈安世亦然。 “在海岸的那一天,我告诉过叔父。”她说道,“我的道心因叔父而生,而往后的那些时光都落在师尊身上,我是非要个依托才能与这世界产生联系的人......然而,如今师尊回来了,我如愿以偿,却也怅然若失。我逐渐意识到,或许是因为我将一切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所以道心才如此不稳,多年过去,纵使修为有所提升,却总也触不到渡劫期的瓶颈。” 韩雪绍道:“我的思绪不甚明朗,故而词不达意。对我这些妄言,叔父如何看待?” 她这么问,要是换成龙祁,定要说让她将一切都押在他身上就好了,其他都不用管。 但是沈安世几乎没有犹豫,说道:“道心只生在自己身上,若生在旁人身上,难免不稳固,这就像是依附在墙壁上的藤蔓,倘若墙壁毁去,藤蔓也就失了依凭。你的一举一动,合该因你心而生,不是因旁人而生的。你道心稳固,旁人无从下手,谁也没有资格干涉你。” ——谁也没有资格干涉。 韩雪绍闭上眼睛,又睁开,黑暗倾覆而来,转瞬又褪去,那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她这个问题,不止在问道心,也是在问沈安世,她该对他和谢贪欢的纠葛如何是好? 她心里的忧虑被沈安世这一句话冲淡了许多。 这是沈安世,那是谢贪欢,韩雪绍暗想,两个都是再冷静不过的人了。 如果她最坏的打算还是发生了,那也是沈安世和谢贪欢之间的事,不是她的事。 她不该,也没有理由插手。 韩雪绍想明白之后,脚步重新变得轻快。 系统忽然叹了一口气,“沈安世的三观真的很正啊。话说我下意识就闭上嘴了,现在才想到原来沈安世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受谢贪欢的迫害太久,我都快形成条件性反射了。” 韩雪绍道:“气修先修识海,器修先修鼎炉,体修先修体魄,剑修先修道心。” 如果说这世上有哪一道最克制气修、灵修,那大抵便是剑修了,因他道心坚不可破。 她没有再和系统搭腔,而是将沈安世说的那番话慢慢在心中消化着。 浑浑噩噩,逃避了这么久,她想,她也该直面自己的道心,将它重新审视一番了。 另一边,谢贪欢恰好也提及了沈安世。 “我虽神识常在魔界,偶尔也会通过水镜瞧一眼。”他碾碎一头海兽,真气向内挤压,坚实的兽皮先是裂开口子,而后迸裂,血液飞溅,只溅到他靴前的五寸处,“你倒是不嫌话多,主动向锦华尊者提及川渊一事,还拿你meimei的往事套在自己身上,这些我都听见了。” “他求真相,我说真相。”将海兽吞入蔓延极快的阴影中,祝寻鱼擦了擦嘴角,感觉吃得有点撑了,顺口答道,“九分真,真在他,一分假,假在我,细枝末节又有何好说?” “更何况,当初下令放弃川渊的,不就是你断玉仙君吗?”他笑,“还是我记错了?” “犀选择了沈安世,欲要让他成为下一任镇守钧天西角的天将。”人族选择人族,妖族选择妖族,一人一妖,这是自古以来就定下的传统,谢贪欢这么说,是知道某种程度上来说祝寻鱼比他更了解仙界,“你很会给自己找麻烦,等你身份败露,他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哦。”祝寻鱼拾起法宝,径直扔给鸣蛇吃进肚里,“你选择了谁?” “本来是准备选择昙沅。”谢贪欢奇怪地停顿了一阵,说道,“现在有待考量。” 他说:“对了,和你商量一件事。我想了想,决定由你去当魔界的主宰,如何?” “我猜如今的魔界已成雏形,距离天君预想的情况越来越吻合,所以你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向我抛出橄榄枝。”祝寻鱼耸耸肩,“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点,我们的交易在魔界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我和追雁屠杀赤骨一族,取走东魔塔的‘钥匙’,为仙界进入魔界提供了通路,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仙人还真是贪得无厌,不知晓节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