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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恪一身寝衣,勉强披了件外袍,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如雪。 任谁连续十天没睡上安稳觉,都会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 谢恪气得手都在抖:“许文由!你给本王一个解释,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堂堂亲王府!本王是一品亲王!这府里主屋是连几个十来岁的娈童都防不住吗!本王是不是得担心一下哪天睡着睡着,就被刺客一刀了结在床上!” 连着十天了,每天回寝殿都能收获”意外惊喜“,有的时候甚至半梦半醒间就有温热的手到处乱摸……这一点不旖旎,反倒满是惊吓。 许文由脸上发苦,解释道:“陛下让人送人来时交代了好生相待,殿下您将人赶出去没什么,奴才要是连主屋都不许人进,陛下岂不是要发作奴才了……” “这些都是殿中省登记造册了的良家子,送来时祖宗三辈都查过了,清白着呢,身上也无锐器毒药,殿下可安心无虞……“ 谢恪发作了一通,砸了一堆东西,总算冷静下来些许,皱眉问道:“宁寻呢?他还与本王生气呢?本王都这样了!你去宣平侯府传话,让他来看我!” 许文由脸上更苦了。 “宁公子今日早些时候让小厮传了话来,说理政堂安排了差事,要去淮郡巡查盐政,这几日都要为出门做准备,就不过来了。” 谢恪刚刚平静下来的脸,又裂开了。 谢恪怒极反笑,冷冷道:”淮郡盐政?淮郡不是他宁国公顾家的地界吗?怎么要本王的人去巡查盐政?淮郡路远、贫瘠荒芜,又是边疆四乱之地,这一去风险难料,且来回少说也是一年半载的,本王怎么一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谢恪把手边最后一个残存的花瓶砸出去,月色下满地瓷片碎屑,映照着他渐暗的眸光:”东宫安排的?我看谢恒是真的不想过下去了。“ 许文由生怕自家主子冲去东宫与太子同归于尽,忙颤颤巍巍的道:”太子殿下一向不插手咱们府上的事,宫里也递了消息出来,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谢恪愣了一下。 许文由极了解他,若不是刚才那句话出口,这位晋王殿下八成已经去书房拿佩剑了,并且打算明天一早宫门一开就直冲东宫,捅顾明昭一剑。 “父皇为什么要让宁寻去淮郡?“谢恪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许文由也一脸苦相,在谢恪的目光下迟疑着道:”许是京中如今您和宁公子的流言愈演愈烈,陛下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谢恪又是简直暴怒,站在床边跳脚怒骂,“京中都是些胡言乱语!” “本王与宁寻虽是吵了几句嘴,但并没心情郁郁终日借酒浇愁!” “那日本王就是推辞不过,在城南那男倌馆对面的花船上喝了一杯酒,子时没到就回府了,哪里来的连宿七日!” “王府里前几日是杖毙了几个和东宫有干系的奴才,但不是从本王床上抬出去的!” 一番跳脚自证清白之后,谢恪胸口起伏,冲着许文由道:“虽是流言,但也不是无源之水,府中定有人泄露消息。你去仔仔细细的查,若真有人拿本王的事来卖旁人的好,严惩不贷。” 许文由低声应是,而后打量着谢恪的脸色,问道:“殿下,近日京中咱们传出去的有关太子殿下的流言已经被您和宁公子的事给压下去了,东宫看上去不痛不痒,前些日子还真的去了武宁侯府提亲,您看……这流言还传吗?” “传!怎么不传!”谢恪恶狠狠的点了点头,“本王看这流言就是东宫传出来的,用来报复本王顺便转移京中注意力,不然怎么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还一夜传遍棠京,连父皇都知道了。” 许文由领命而去,又被谢恪叫住,初夜的夜里,晋王的声音更显冰凉阴冷。 “你让下面办事的人用心些,不拘多少银子,也不拘什么形式,将本王和宁寻的事给压下去。” 定国公秦烨已经连着小半个月日日进宫了。 惠帝如今懒政,几个月才上一次朝,已经因为旧疾而获许可每日不朝的秦烨更不会没事进宫找事干,他只是每天都往东宫跑。 忙着去东宫“教导”太子殿下和顾指挥使箭术和轻功。 这次他比寻常早出宫了一个时辰,是因为前一天,陆言和回话时语焉不详。 秦烨只是昨日晚膳后想起了十来日前吩咐的事情,让陆言和给晋王找点麻烦。 问问成效而已,陆言和脸上涨得通红,只推说手下办差十分尽心竭力,晋王为此相当烦心雷霆震怒……回话时颠三倒四眼神乱飘,明显有些心虚。 秦烨并不怀疑陆言和的忠心。 他只是有点奇怪,陆言和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年,刀山雪海里趟过的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就算事情不成,就算被晋王发现了,也不至于是这幅模样? 秦烨在城南下了马,转了几个拐角,换了身寻常江湖人士的装束,压低了帽檐,悄没声息的混入一个酒水铺子。 那铺子鱼龙混杂十分吵嚷,并不为京中世家所熟知,却是少有的消息灵通之地。 小二熟练的上前招呼,秦烨要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寻了张角落的空桌坐下。 窗外飘着小雨,瑟瑟秋风穿堂而过,杯中温酒入喉,秦烨倏忽间想起了谢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