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玄幻小说 - 菟丝花娇养手册在线阅读 - 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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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失去母亲,他依旧是世子,全赖于外祖父家的支持。然而就在一年前,苏夷安的外祖父去世,他的几个舅舅撑不起家,整日忙于勾心斗角,便把他这个病弱的外甥,全然忘在脑后。

    苏夷安还不到两岁时,汝南王就另娶了妻子,为他生下三儿两女。汝南王是武将出身,在苏夷安刚出生时,也对他寄予厚望,故为他起名夷安。

    但久而久之,苏夷安柔弱的身体,还有他那张酷似亲娘的脸,渐渐让他心生不满。再加上新任妻子王氏,给他生了好几个健壮的儿子,他便更加不看重苏夷安。

    若不是还有外祖父可以倚靠,苏夷安根本坐不了世子之位。

    现在连外祖父也去了,他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王氏更是视他为眼中钉,rou中刺。眼看着自己儿子也快长大了,便想除掉苏夷安,让自己儿子当世子。

    是以她暗中重金聘请杀手,想要制造事故,害死苏夷安。可谁知道,她下毒、推人,都险险被苏夷安避开。只能在一次礼佛途中,故意给苏夷安乘坐的马车动手脚,想要他摔下山崖。

    可那一次,也没有让苏夷安死无葬身之地。他坠下山崖,被昭关的城主给救了。城主见他貌美,便起了怜惜之心,将他带回昭关,养在后室。

    苏夷安容貌虽美,却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昭关城主遇到了真正的爱人,便遣散后院,将他赠予友人。可他那个友人,却是有着怪癖的荒谬人物。

    意外得知苏夷安是汝南王世子之后,他存心羞辱,带他回到汝南王,还告知世人,他曾做人禁脔,以此求生,如同附骨之蛆,丝毫没有世子的风骨。

    苏夷安本就患有心疾,经此一事,竟然当场气的吐血身亡,他的尸体被留在汝南王府,亲爹也嫌弃他辱败门风,被那王氏三言两语蒙骗了,竟将亲儿子的尸骨丢到乱葬岗之中。

    幸好现在故事才刚刚开始,王氏才请第一个杀手。

    钟琤并非是她请的杀手,只不过那个接下任务的人他刚好认识,便把这任务抢来了。

    把故事原文重新在心里走了一遍,钟琤心里始终憋着一股郁闷之气。他已然把苏夷安当成赵禅真,当成伏兔。此时一代入,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竟然被人如此折辱,他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但所赖于他是个杀手,还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心里越是波涛汹涌,他便越是冷静。

    他早三日来到汝南,也打探过和苏夷安相关的消息。除了知道他是个十足的病秧子,便连他的脸都不知生的如何模样。

    听人说,汝南王嫌弃世子身娇体弱,他长到十六岁,竟然连门都没怎么出过,比那深闺里的小娘子还要娇气。

    钟琤听了心里只有担心,只要有他在,他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他,只是这心疾,不知有多严重。又是否和上一个任务有关联?

    客栈离汝南王府约有大半个城的距离,钟琤跑了半柱香的时间,依旧呼吸平稳。他绕过护卫,很快就摸到一处园子。

    园中假山假石,还有一个小池塘,竹林和松树,在园中坐落有致,很是雅致。一座二层的建筑,正对着池塘,很是僻静,连下人都没有几个。和王氏所说相差无几。

    钟琤几乎是大摇大摆进了园子,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二楼里的房间,依旧亮着灯火。

    他脚尖一点,攀着屋檐落到二楼房顶,掀开一片瓦,往下看去。

    从他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乌黑的长发,洁白的中衣,那人趴在桌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拿着毛笔,正认真写着什么。

    他时不时咳嗽几声,不用遮掩,声音像是孱弱的奶猫一般,让人担忧。

    钟琤趴在那里看了好大一会儿,眼神极好,看他写着写着,突然停了下来,拿起那张纸,轻声读着上面写的两句诗,他在写春日夜深,思及蝉鸣。

    然后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什么,又很快低头继续写。

    又过了一会,钟琤见他举起纸张又念,只闻蝉鸣,不见蝉翼。

    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目色幽幽,竟没想过这一世的伏兔,还是个好读书写诗的文雅人。

    可下一秒,苏夷安悠悠叹了口气,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滴在泛黄的纸上。他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轻愁,浓郁可现,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倚靠在窗户上,凭栏远望。

    活脱脱像是从宋词里走出来的翩翩美人,身上的轻愁化都化不开,直叫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钟琤还没想好怎么下去对他打招呼,就听到他自言自语:“好浓郁的栀子花香。”

    是从别院里飘过来的吗?

    “有朵篸瓶子,无风忽鼻端。”

    他吟完诗,又悠悠叹口气。

    钟琤笑绝,屈指在瓦片上轻敲几下,吸引他的注意力。

    苏夷安惊讶地微张着嘴,仰头向房顶看去,只看到一只手,忽地从上面伸出来,那手遒劲有力,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朵洁白但有些皱巴的栀子花,他手指一甩,栀子花就落了下来。

    还没等苏夷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跑了两步,赶在栀子花落下来之前,把花接在自己手心里。

    只这两步,就像要他命一般痛苦,他眉尖微簇,一点闲愁,再向上看去,丢花的人已经不见了。

    “在这儿。”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那语调里充斥着慵懒,像是一个放浪的少年,打马经过时,用狗尾巴草不经意扫过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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