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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了,对外界的情况也不闻不问,若是指望他,危岚在这世间最后的牵挂也必将陷于危难之中。 思考再三后,白夏最终选择只身前往南疆。 陆鸣巳忘记了他对危岚的承诺,她却不会忘记。 她会保护好巫族的。 对于白夏的离去,陆鸣巳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可以说,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毕竟,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它违背了天地规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声势必然会很大,绝不可能在白夏无知无觉中就悄然完成。 而白夏一旦知道他试图牺牲自己去黏合危岚的神魂,一定会以为他已经彻底疯了,从而出手阻拦。 禁术实施的时候是经不起任何干扰的,所以白夏离去的正是时候。 陆鸣巳做好了有关禁术的所有准备,带着那副棋盘,没有飞行,而是沿着危岚当天走过的路,从寝殿一步步走到了他渡劫的地方。 天劫对环境的破坏没有那么容易消失,原本青绿色的草坪已经完全变得焦黑,风吹过,下面的岩土层被卷起一层尘埃。 陆鸣巳走到危岚在他眼前消失的那个位置,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痕迹。 ——那里还残留着一对脚印。 雷霆加身的时候……应该很痛吧?那个瞬间……岚岚在想什么? 陆鸣巳捻起地上的灰烬,面色沉静,眸光郁郁。 宽厚的手掌握成拳,将那点欲要随风飞散的灰烬死死攥紧手里。 ……他不会罢手的。 陆鸣巳按照三才阵的方位,最先放下了那副棋盘,而后在另外两个方向分别放下了一盏已经熄灭的魂灯,还有那滴闪烁着黯淡微光的血泪。 三才阵的正中央,就是脚印遗留的方位。 他最后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夜,而后闭上眼,引导着脚下法阵的开启。 红色的灵力线从他足下开始亮起,像是被点燃的引线,一路蔓延向遥远的尽头。 天空之上,原本莹润如玉的白色弦月,从最边缘开始,渐渐地染上了鲜红,随着赤色的侵蚀,原本只剩一弯的弦月,像是被天狗一点点吐出来似的,渐渐变成了满月…… 只是这满月,看着像是浸透了鲜血。 与其同时,笼罩的后山的玄武阵再次开启,只是这次,陆鸣巳封掉了留给白夏的那条路。 他不能被打扰,也不需要退路。 第20章 诡异的天象惊动天下。 红月如钻,高悬于宛如天鹅绒幕布的纯黑之上,无端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远在南疆的白夏站在一颗高大的松树顶端,看着高悬的红月,唇瓣紧抿,脸色沉凝。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诡异天象定然是陆鸣巳搞出来的。 巫族的异常还未解决,陆鸣巳那边又生出事端…… 白夏转过头,看着眼前彻底封闭的巫族祖地,脸上的郁色又重了几分。 她赶到巫族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无数颗天梧树疯狂生长,由低到高,树冠彼此相连,组成了一座完全密闭的、由树枝搭建而成的巨大“树塔”,塔尖是危岚心心念念的那颗建木神树,依山而生,足有数百丈高。 无数与天梧树同色的碧翠藤条顺着支出的树枝垂落,封闭了所有出入巫族的路。 那些藤条随风舞动,有时,无风也会摇动,像是无数条攀附在树枝上的青蛇,在护卫自己的领地。 白夏刚赶到的时候,就试图闯进去,结果发现这些树木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层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威力不算强,但若是要强行闯进去,必然会弄出很大的声势,这些天梧树也会因结界被打破而受到伤害。 最终,白夏还是留在了“树塔”之外。 她是来守护巫族的,又不是来搞破坏的,既然人家主人有事,也没必要破门而入。 白夏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一切平息。 万一巫族内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也来得及出手支援。 * “树塔”确实不是无端形成的。 建木之下,无数道带着木制面具的身影盘膝环绕着建木坐成一圈,伸出手臂,搭在旁边的族人肩膀上,节奏一致地摇晃着身体,嘴里整齐合一地颂念着什么,形成了一幕诡异而又和谐的景象。 在整齐合一的祷祝声中,头发花白的巫族老族长巫祈,拄着拐杖,满脸忧思。 若是往上看就能发现,一向长青不败的神树建木,不知何时起有了衰败枯萎的迹象,星星点点的枯黄叶子点缀在一片碧翠之间,不多,却像在蚕食神树的生命力一样逐渐扩大,本来茂密得遮天蔽日的枝叶也变得稀疏,漏下了几道月光。 巫祈发现,本来洁白的月光,不知怎的染上了不祥的赤色。 他仰起头,撑在拐杖上的右手握紧,脸上忧思更重。 这样异常的天象……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召回神子的灵魂产生影响…… 就在巫祈思考外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位脸上带着木制面具的族人靠近,小声说道:“老族长,巫礼又在地牢里闹事了,他一直喊着让你放他出来,说他是巫族的功臣……” 听到巫礼的名字,巫祈苍老的面容骤然闪过一丝怒意,拐杖在地面上狠狠敲了一下,怒道:“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自作主张,神子怎么会在外界陨落?神子年纪轻轻胡闹就算了,他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也跟着一起胡闹,像话么!” --